“都安排下去了?”语气中竟然还带了几分叹息。
“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干巴巴地应下一声。
“起风了。”人影摇摇头,似是有无尽的感慨,“要怪,就怪她自己不该回盛安吧,偏偏淌进这一摊浑水。”
“倘若她知道那件事……不怕她不肯帮咱们,您这样做……”
“你错了。”人影轻声否认,“摄政王必须倒台。”
“是。”
“且让我看看……摄政王还会如何护她吧。”
黑暗之中的随从逐渐隐去,连人影也开始静默地望向皇城的方向,一切,都走向未知。
四月初一,风和日丽。
魏元音将将睁开眼便问起时辰来。
她慢条斯理地将调羹在一碗血燕窝中慢慢搅动,心思却没有放在面前满桌的吃食上面。
“殿下这是怎么了?”茭白忍不住和露白悄声细语,“从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
露白却是摇头:“兴许是要有什么事。”
“昨日陛下便劝殿下去同敬询太子妃求情,莫不是那边许了,殿下在等着从这寿安宫出去?”
“这里面的意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摩的。”露白示意茭白不要再说,干脆又将咸菜往魏元音面前递了一碟,撤下燕窝,呈上巴掌大的一碗熬出油皮来的浓粥。
“殿下,您多少得用一些。”
魏元音望着面前的粥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便拾起银箸,先挑了一筷子咸菜,还没能入嘴,便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来人!请祁安公主前去太后面前!”进来的却是一众侍卫,将魏元音围了个严严实实,比前日太后将她拘在寿安宫中的架势半分都不差。
“这是做什么?”露白抢先站到了魏元音的前头,“不可对公主殿下不敬!”
茭白也是连连皱眉,这架势,太后可丝毫没有想将她家公主放出去的意思。
“太后懿旨!谁敢抗令!”侍卫长将腰刀抽出一寸以示威严。
“露白。”魏元音将筷子放下,款款起身,不卑不亢地看着这前来抓她之人,语调清淡,“我随他走一趟就是了,你们等着。”
“小姐!”情急之下,茭白连一声公主都顾不得了,“您不能去!”
魏元音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忍,扭头看向自己三位侍女:“放心,我便是这样走出去,也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让公主殿下去。”月白冷静地站出来,审视着这些将她们围住的人,“太后懿旨一下,不出半刻摄政王也会赶来,公主殿下不会有任何不妥。”
不是她相信摄政王,而是她相信自家小姐不会做无准备之事。
“这才乖。”魏元音微笑颔首,而后便微微抬起下巴,矜傲地走出人群,“麻烦带路吧。”
这些侍卫却是不曾将魏元音带到寿安宫正殿,而是直接去往回音宫的方向。迫不及待的想要定她的罪,竟然是连回寿安宫都等不及,却不知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想到郭嬷嬷临别前沉沉看她的那一眼。
“太后于我亦是有恩,若不是心知你是个良善的孩子,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连这一面我都是不肯见的,多的,更不会去做了。”
竟是不能确定郭嬷嬷会帮她到如何地步。
她成日在寿安宫中,虽是说要将殷承晖中毒之事调查清楚,却半个字都摸不到,连宫门都不得踏出,更遑论是调查线索了。
于是,她便和郭嬷嬷说,希望她能劝动林太后去搜一搜回音宫内外。
此举确实有破釜沉舟之意。她也仅仅是猜想自己宫中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却不知是何物,只想着是经此一遭,能明明白白的逮到这样一个机会来亲手洗刷冤屈。即便搜出毒药,只要太后不当场斩了她,她也会想办法翻身,如此自损八千之举却是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