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并不觉得麻烦,颔首道:“我会命人查找丢失孩子的家庭,把他们安然无恙的送回去。”
被忽略的殷承晖:“……”
好像自己才是皇帝啊,连闺女都这么不给面子,胸口疼……
这一疼,他倒是想起来了一件要紧事,拍拍脑门,严肃地看着魏元音:“你今天回盛安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他们都以为你已经回了宫,刚刚靖国公府那边来了信儿,想让你过两日去一趟。”
听到靖国公府四个字,魏元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先代靖国公追随大昭的开国□□建功立业,是过命的交情,□□亲下圣旨三代不降爵。
当代靖国公林显育有三子三女,其中,嫡次女就是魏元音那个为夫殉情的亲娘。
虽然是外祖家,但是从有记忆开始魏元音就已经跟着爹娘离开了盛安,对靖国公府对林氏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娘并不太愿意提起外祖,理所应当的,她回来时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这一家子。
她也知道是避不开的,就是想拖着。
见到魏元音僵硬的表情,殷予心中感慨倒是更多些,对于林家人来说,对于这丫头来说,有些心结,太难打开了。于是,他也没有说出什么‘那终究是你外祖’的话来。
殷承晖倒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魏元音的肩膀:“这时候就觉得要是你皇祖母在宫里就好了,指不定能帮你挡下来。”
可是母后带着嫂嫂去西山礼佛了。
于是,他能给自己闺女的也只剩下了无奈。
这朝堂上下,皇宫内外,他做不了任何人的主。
“没事。”魏元音很沮丧,并不是没有事的样子,“不就是见人嘛,我不怕。”
不就是见一群不认识的亲戚吗,一群,即使爹娘都去世也仅仅是一封单薄家信的亲戚。
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觉得那里很堵得慌。一天的兴奋、坎坷都和长途跋涉的疲惫叠加在一起,累得她半步都不想再挪动。
“茭白呢?”她站在原地,表情木然,木然到让人心疼,“爹,我走不动了。”
明明一刻之前还张牙舞爪的少女,现在就好似霜打了的茄子,还向爹爹撒娇。
殷予一瞬觉得千万根针扎进了他心里,这样的魏元音就莫名和脑海里那个影子重合在一起,几乎是瞬间,他攥住少女的手腕,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抱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院外停着的马车。
殷承晖:“……”
发生了什么?
等等!他立刻追了出去,惨叫道:“皇叔,音音是在冲我撒娇啊!你不能抢我的活儿!”
大昭的后宫没有皇后,更没有什么公主皇子,只有太后只手遮天,还有几个并不怎么受宠爱的妃嫔,这就是后宫全部的人口。
于是魏元音的宫殿就被安排在除了太后寿宁宫和皇后凤梧宫之外最庞大精致的宁馨宫。
这座宫殿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主人,虽然有宫人日日洒扫,但依然没什么人气,冷清许多,即便这样,魏元音也依旧倒头就睡,再也顾不得其他。
什么公主礼仪,什么靖国林府,都统统一边去吧。
见闺女分分钟入睡不再搭理自己,殷承晖食指蹭了蹭鼻尖,帮她掖夜被角,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门,大昭的摄政王就如同一座山一样负手立在那里看着庭院中的景色。
“这些年这里并没有荒废。”他难得知道自己皇叔在想什么,搭了一句话。
“嗯。”目光一寸寸扫过庭院中植的各种树木花草,似有怀念,随即淡淡道,“将那些菊花都除了吧,她应该不喜欢。”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魏元音。
这下殷承晖惊讶了,瞅着如今开得正好的各色菊花,不免惋惜,更重要的是,他那将母亲看得顶重要的皇叔居然开了这样的口。
不等他问,就听殷予蓦然道:“都二十年了,过去了。”
何必总留着旧物,让别人也跟着一遍又一遍地伤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