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那么能干,可不是谁都学得来的。”薛莹面上含笑,随口应付了一句。
她已经是一只脚跨出侯府的人了,如何还肯管侯府的事情,要不是跟韩烨有约定,这会子她早已经回了永嘉侯府享福了。
“五弟妹真是太过誉了,谁也不是天生会这个……”刘氏那僵硬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来,让薛莹还觉得有些后背冷。
其实在谢氏心里,刘氏的身份也比薛莹强些,刘氏虽然是小官之女,但好歹也是嫡女。
只可惜刘氏的家世实在差了些,能嫁入武定侯府,也只配做个庶子的正妻。
“我瞧着老五媳妇是个聪明的,有你教她,她一定学得快。”老侯夫人只当是没瞧见刘氏的表情,仍旧笑着同她说道。
刘氏便低眉道:“这个自然,都是一些琐事,哪有学不会的,当初我也是跟太太学的。”
刘氏说着,只抬头看了谢氏一眼,本以为谢氏好歹会反对一句,却见谢氏说道:“既然这样,你明儿就先拿些账本给她瞧瞧,再让她跟你去议事厅坐一坐,认识认识家中的管事。”
老侯夫人要提携薛莹,她作为媳妇,没办法跟她对着干,但过两个月等她走了,她自然还会想办法,把交出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收回来。
刘氏却哪里明白谢氏是这样的想法,见她竟然提出让薛莹去回事处,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她身为庶出的媳妇,那些管事们本来对她就颇有微词,如今正儿八经的世子夫人若是去了,那些人眼里如何还会有她。
刘氏心底一沉,表情都差点儿没崩住,只点头道:“儿媳知道了。”
薛莹眼看着刘氏的脸都快变成锅底了,只急忙陪笑道:“母亲和二嫂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旧年我就因为身子骨不好,不曾去净慈寺,今年还不去,倒显得我十分不孝了……”
薛莹说着,只又看向了老侯夫人道:“祖母就让我去吧,就当我是替了五爷,在您跟前尽孝的。”
这话说的十分在理,连老侯夫人都无从反驳,便笑着道:“既如此,那就听你的,只是那山里冷,你要多备几件厚衣裳……”说着又看向孔氏道:“还有老三媳妇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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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好了去净慈寺的事情,众人便也各自告退。
刘氏从清福堂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正要奉茶进去的罗姨娘。
罗姨娘之前病了一场,很久都没在老侯夫人跟前服侍过,如今再见,脸上的神色越比从前更寡淡了几分。
虽只是个老姨娘,可终究是二爷的生母,于刘氏来说,这才是她正儿八经的亲婆婆,按说是要行礼的。
可刘氏方才心里就存了不痛快,一想到就是因为二爷的身世,她才处处受制于人,因此怎么也弯不下膝盖去。
房里忽然有人甩开帘子出来,刘氏怕落人口实,心下一紧,便朝着罗姨娘欠了欠身。
“老太太房里的丫鬟,没人会嚼舌根,二少奶奶不用这般多礼。”罗姨娘虽这么说着,面上却还是那副寡淡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刘氏被噎了一下,见那丫鬟已经走远了,这才道:“您是长辈,给您行礼这是规矩。”
她这话才说完,罗姨娘寡淡的脸上却似忽然多了几分涩笑,她抬起头来,目光却没有看向刘氏,反倒像在自言自语道:“你这知道这是规矩,既是规矩,那就不该惦记不属于自己的。”
“你……”刘氏登时就面红耳赤,咬着唇瓣不要说什么好,最后却只是咬了咬牙道:“茶凉了,您老还是进去服侍老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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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学堂,夫子正带着几个年长些的族中的孩子念书,几个年纪小的,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描红。
自从那次玩捶丸韩修博耍赖跑了,齐哥就很少跟他一起玩了。
如今两兄弟遇上了,还有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一张描红写完,韩修博四下里看看,见大家都还在低头写字,便从课桌下掏了一个弹弓出来,拈起一颗花生米,迅的弹到了韩修齐的后脑勺上。
齐哥正认真写字,冷不丁后脑勺被打了一下,纸上的一个大字顿时就写坏了。
他扭头往背后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写字,便低下头继续写了起来。
“啪……”一声,又是一颗花生米打过来,刚要写完的一个大字,最后一笔又写坏了。
齐哥快的转身,正好瞧见韩修博将弹弓藏到桌子底下,正想揭他,就见夫子走到了他的跟前道:“齐哥你做什么,交头接耳的,我看看你的字写的怎样了。”
待夫子看见齐哥这写的歪歪扭扭的大字,顿时就摇头道道:“你今日写得这是什么?”
“夫子,对不起。”齐哥乖乖的点头,只好先低下头继续描红。
可是等夫子一走开,“啪啪”两声,又是两颗花生米打到了齐哥的后脑勺上。
齐哥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啪的一声摔下笔,起身走到韩修博的跟前道:“大堂哥,你为什么要用弹弓打我?”
课堂中读书声渐止,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齐哥身上。
族学中都是本家的子弟,大家自然都知道齐哥的身份,所以……也只有韩修博敢欺负他了。
“我没有,你凭什么说是我打得……”韩修博心虚,早在齐哥走来的时候,就偷偷的把弹弓塞到了隔壁人的桌子底下。
齐哥却不等他说完,小手一推,韩修博课桌上包括桌肚子里所有的东西,一下子全撒在了地上,其中就有一袋油纸抱着的花生米。
“你……你做什么!”韩修博虽然可恶,可毕竟还是孩子,被齐哥这样的气势一下,反倒怕了起来。
“我就是证明给夫子看,是你打的我……是你用花生打得我!”齐哥昂着头,一副不屈不挠的表情。
“我没有……”韩修博气得跳脚,卷起袖子就往齐哥的脸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