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另有一版,登着记者挖出的汤贞过去几年工作日程表,以及在某家医院看病的病历。周子轲问曹医生,这病历是真是假。曹医生感到自己被他信任。曹医生说,具体的真假不好判断,不过汤贞服药这么多年,副作用很大,身体条件是被拖累得很差了:“他需要慢慢治疗,好好的休养。”
周子轲听了,也不说话了。
曹医生中途去看了汤贞一次,他听说有记者伪装成患者家属,潜入康复中心,拍到了在花园里和其他病人一起散步的汤贞的照片。安保中心正在制订新的搜查规则。曹医生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周子轲把报纸搁到一边,周子轲问:“汤贞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这才第二天,他就受不了了,开始心急了。
曹医生说,这要看他恢复的情况怎么样。
“他能恢复成什么样。”
“不敢保证。”
“等他出院了,他还会去寻死吗。”
“不能保证。”
周子轲纳闷了:“那你们能保证什么。”
曹医生说,保证他精神状态的平稳,不会加重,尽量恢复成出院后只要坚持吃药,就可以维持正常生活的水平。
“就不能痊愈吗?”周子轲问。
曹医生说,恐怕是不能。
周子轲静静瞧着他。
“你不是成天找人聊天吗,”周子轲又问,“汤贞没和你聊过他有什么,心事,烦恼。”
曹医生说,心理咨询只是一种手段,汤贞这个患者在转到他手上的时候,心理咨询就已经不具备太大的效果了。
“他没找你聊过。”周子轲说。
曹医生坦白讲,汤贞这个患者跟他说的话加起来每天都不到十句:“他至今都很怕我,不愿意见到我。”
“为什么。”
“很多病人都会这样,他们心理状态比较复杂,”曹医生给周子轲讲,“有时候,他们感觉治疗没什么用,不愿意见医生。也有的时候,他们心里明白治疗是有用的,所以更不愿意见医生。”
周子轲盯着曹医生的脸,认真听着。但看他那样子,是不大能理解曹医生最后那句话的。
曹医生问,子轲,你在想什么。
周子轲向后倚靠了,他衣领皱皱巴巴的,坐在他昨天刚睡过的这张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曹医生感觉他就好像无家可归,也没什么人肯照顾他,一个邋遢小子,怪可怜的。
“怎么就是不愿意活呢,”周子轲说,“一个两个的……”
“子轲,你想要什么?”
“什么想要什么。”
曹医生说:“你说出来,试一试。你想要什么?”
周子轲第五次要求和曹医生“见面”,他把汤贞监护人一家全接到康复中心来了。曹医生还没赶到办公室,远远的就听到汤贞的病房里传出女孩儿的哭声。
周子轲一见曹医生,便说:“半个月后,我要接汤贞出院。”
曹医生愣了:“什么?”
周子轲一双眼睛望着他,郑重其事道:“曹大夫,你把他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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