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打开,梁丘云就站在门后面,面上乌云密布,阴晴难测。
卧室里除了祁禄没有别人,连个苍蝇的影子都见不着。梁丘云看了汤贞整洁的床铺,干净的地毯,平静道:“等这么半天,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汤贞没出声,在梁丘云的目光里带上门,把祁禄一个人留在卧室里。
祁禄靠在门边,汤贞不让他出去,他只能这样偷听外面的动静。
“你今天怎么碰上方遒了,聊什么,聊这么久。”是梁丘云的声音。
汤贞安安静静的。
梁丘云沉默了一会儿,道:“咱们兄弟两个,有话直说,就别见外了。”
“云哥,”汤贞说话了,哑得厉害,“我不和你见外……”
“这就对了,”梁丘云说,声音低沉,“你我之间的交情,不是他一个方遒能比。”
“我和方遒,没什么交情,”汤贞声音虚弱,轻得祁禄几乎听不清楚,“但他父亲……对你我两个是有恩的。”
梁丘云没说话。
“云哥,我问你……”汤贞说,“当年方老板的事,究竟你有没有参——”
汤贞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记响亮的巴掌,紧接着什么滚到了地上。
祁禄打开门,一眼看见汤贞倒在沙发下面。梁丘云人高马大走过去,提了汤贞领子把汤贞从地上拽起来。
汤贞嘴巴张着,半张脸迅速红肿了,梁丘云的手卡住汤贞的脖子,汤贞拼命喘气。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云哥。”梁丘云说。
“云哥……”汤贞一把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睛透明一样,睁大了,把梁丘云的面孔映在里面,“方老板……对我们有恩……”
祁禄眼看着梁丘云咬肌收紧了,两只眼睛死死盯在汤贞脸上,那眼神阴鸷,充满戾气,嘴角却是笑的。梁丘云是个危险人物。祁禄脚底无意识地过去,他其实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哪怕几年前发生过那样的事,哪怕这几年梁丘云和汤贞已经没有来往了,至少面上他们俩仍是兄弟、搭档,祁禄也从没见汤贞和梁丘云有过半句争吵。祁禄握着梁丘云的手臂,掰他的手指,“啊”“啊”地叫他,想让他把汤贞松开。
梁丘云眼中情绪深沉,来回翻涌,他好像想把汤贞直接掐死在手里,好像这给他带来无穷无尽难言的快意。祁禄着急,看着汤贞窒息一样张着嘴,仰着头。祁禄两手并用,抱着梁丘云的胳膊死命往后拽。
梁丘云突然转头看过来了,那双让祁禄不再熟悉的眼睛漆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洞。梁丘云把汤贞往沙发旁边的茶桌上一扔,反手一个巴掌甩在祁禄脸上。
他手劲儿大,手掌也大,手指修长,天生好像五根铁钩子,什么都能巴住,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祁禄眼看着汤贞被梁丘云丢到茶桌上,那茶桌小小一张,本就不是桌子,只是个摆设,哪里撑得住人,正中心的桌脚一折,桌面一翻,汤贞后脑勺直接磕在桌角上,连人带桌全倒在地上。祁禄看在眼里,还没等过去,梁丘云一个巴掌过来,祁禄只觉得脑子里懵的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候已经一屁股坐地上了。
“你这助理怎么当的,祁禄。”
梁丘云说,解了袖扣,翻起袖子,也不看汤贞了,朝祁禄走过来:“跟着一个病人,都能跟丢。”
祁禄想爬起来,他看着汤贞就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一点反应没有。梁丘云皮鞋踩着汤贞客厅绣着鹤纹云纹的真丝地毯,到祁禄眼前。“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你也让他见。当初都跟我学什么了。”
祁禄摇摇晃晃,还没等站起来,梁丘云一脚踩在他肚子上。
祁禄咬紧了牙,他几乎是本能性地弓起身体,双手猛抱住梁丘云的小腿,想要把梁丘云掀翻。他听见梁丘云笑了。接着他头皮一痛,梁丘云手揪着他头发,按着祁禄脑袋往后拽。
“不看看谁教你的。”梁丘云说,声音里毫无感情。
祁禄紧抱住梁丘云的小腿,就是不撒手。他“啊”“啊”地使劲儿大声喊,想把一动不动的汤贞叫醒,想让汤贞快点跑,趁机会跑出去。
梁丘云没有耐心了,也许是祁禄这小哑巴一声声叫得他心烦,也许他另有别的事情要办,没时间耗在这。像是嫌祁禄在旁边碍事一样,他揪着祁禄头发,被祁禄抱着的那只脚往祁禄肚子肋骨里踩下去。
祁禄张了张嘴,手没劲一样软了,梁丘云扇了他一巴掌,松开他的头发,祁禄脑袋一下子敲在地上。梁丘云把脚抽回来,又是一脚,直接踹在祁禄胸口。
祁禄身体一侧贴了地板,被他这一踹向后滑出去三米多,后背“砰”一声撞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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