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汤贞说,笑着,小声说,“这个郭姐总该同意了。”
梁丘云也笑了笑,他低下头,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边上,听手机里传来汤贞的声音。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那么一处地方,像个洞,越来越深地陷下去。
骆天天瘸着腿,蜷在梁丘云公寓的沙发上睡觉。看见梁丘云推门进来,他一下爬起来,睁大了眼睛,高兴地看他。
梁丘云一看见他,眼神一僵,推着把门关上了。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骆天天问他,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
“你哥不是送你了吗,”梁丘云说,没好气地走过去,他打量了骆天天那张昨天还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伸手握了他伤腿膝盖,拉高了,低头看他那只脚腕,问他,“不用打石膏?”
骆天天看他关心自己,眼睛都发亮了。“又没有那么严重,”他撅了嘴说,“扭伤了,只用擦药膏。”
梁丘云让骆天天没事就回自己家去。骆天天不回。他说,你一个人在这,不无聊啊。梁丘云说,不无聊。骆天天低头看杂志,说,反正我哥也不会过来,我在这待会儿又怎么了,又不占你的地方。他说着,小声嘟囔,什么人啊,想陪陪你还这么多事。
梁丘云突然回头看了骆天天。他眼神沉沉的,从上到下,把骆天天单薄的一点肉没有的小身板打量一遍。骆天天抬着头,迎了他的目光,心里无端一阵发毛。
“天天,我对你没兴趣。”梁丘云突然说。
骆天天一愣。
有那么一会儿,骆天天想说,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或者,你要不要脸啊,谁要你对我有兴趣啊,再或者,我还对你没兴趣呢,当自己葱啊还是蒜啊。骆天天张了嘴,这么些话在他嘴边来回翻腾,他咽了好几次,这些话又从喉咙里翻出来,翻得他眼眶都红了,最后他说:“你都亲我了,还说对我没兴趣!”
梁丘云脸色难看,下了最后通牒:“你现在回家去。”
“我不回家,”骆天天说,“我脚受伤了,我没带钱,我回不了家。”
梁丘云点头,说:“行,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骆天天叫道。
梁丘云的耐心到了极限。他扯过骆天天的手臂就往沙发下面拖,也不管骆天天脚扭伤没有,穿鞋了没有。他打开`房门,拖了骆天天把他弄出去。
“你干什么啊。”骆天天哭着喊,他一屁股栽倒在走廊上,抱着自己的伤脚,梁丘云抓了他衣领拖他,他张嘴想去咬梁丘云的手,咬出两行牙印,梁丘云不松手,他又不敢继续咬了。他哭道:“梁丘云,你有病是不是啊!我和你绝交!王八蛋!我`操`你大爷!”
一位老人家提着行李,气喘吁吁上了楼梯,站在走廊口。他眼看着梁丘云朝他走过来,黑着脸,拖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小男孩,后者就坐在地上被他拖着,哭着一塌糊涂。
“云子……”他叫道,手里行李一落,他看着骆天天,一拍大腿,“你这是干嘛呢!”
梁丘云抬起头,见了来人,一愣。
“爸。”
他下意识把骆天天松开了。
骆天天憋屈地直揉眼睛,嘴里叼着果汁吸管,喝得差点呛着。他坐在亚星娱乐楼下的小面馆里,这不是饭点,面馆没什么人,老板都没出来。
大妈坐他旁边,伸手捋他的头发,一脸心疼:“这么小的娃,就出来打工啊。”
骆天天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偷偷看梁丘云,发现梁丘云坐在对面,低着头一声不吭。
大爷坐梁丘云身边,教育他:“公司给你安排的助理,是重视你。你是咱们家出来的大明星,代表咱们家的形象,你要注意,知不知道。人家这么小,给你当助理,脚还崴成那个样子,你就是生气也不兴这样打!”
梁丘云听着,抬头瞪了骆天天一眼。
骆天天心里哼了一声,十分爽歪歪。
大妈问骆天天,娃啊,我们家云子在你们公司表现怎么样。
骆天天拿着吸管,一顿捅果汁瓶,两只眼睛盯着梁丘云。
梁丘云闭了闭眼睛。
“云哥,表现……”骆天天说,“还行吧……”他忿忿不平,大概想骂自己太特么贱。
大妈说,唉哟,什么叫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