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锐想了想,说:“他……我也……”
又说:“咱们那天不是一起去看他了吗,好像是心姐帮他回的。”
罗丞看了表,说:“子轲怎么还没回来。”
“应该抽烟去了吧。”陶锐说。
肖扬还想着刚才的话题:“你们觉得,汤贞老师他……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易雪松把烤炉关掉了。
陶锐看着肖扬,一时间没敢接话。
罗丞把剩下的啤酒倒进杯子里,打破了沉默:“其实我有个朋友,就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他说汤贞老师这种病,虽然难治,又容易复发,但只要一直坚持吃药就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是指?”肖扬问。
“至少日子过得下去吧。”罗丞猜测道。
陶锐有些吞吞吐吐:“可是为了日子过得下去,就要一辈子依赖药片……”
罗丞听了他的话:“怎么了?”
“你们觉得汤贞老师能忍受这个吗?”陶锐小声小气地说。
罗丞看了肖扬一眼。
陶锐大概也不知道怎么讲了,他手往高处抬了两下:“毕竟他以前是那样的一个……一个……”
肖扬突然点头,明白了。
罗丞说:“你是说,和以前生活差距太大,所以太难以接受。”
陶锐还没说话,肖扬先说:“不是这么回事,老罗。”
“小陶锐的意思是,汤贞老师以前像个神一样,”肖扬解释着,比划了两下,“对不对,都知道他是天才,唱歌、写歌、演戏……只有其他人想不到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后来的人都把他当神啊。”
“对我们来说,再怎么埋头苦练也达不到的高度,他以前轻轻松松就能达到。可现在你看,汤贞老师不吃药,连最普通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吃了药也就勉强过得和普通人一样,所有人都轻轻松松吃饭睡觉聊天,生下来就会的事情,他现在变得要靠吃药才能做到了。饭吃不下去,觉睡不着,聊天也接不上话,记不住东西,吃了药才好一点,结果那些药的副作用又很大。这基本等同于一个废人。陶锐你是这个意思吧。”
罗丞消化了一会儿肖扬说的内容,纳闷道:“这不还是和以前生活差距太大接受不了吗?”
“他接受不了的不是差距,是结果啊,”肖扬和他说,“汤贞老师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什么起起伏伏,差距再大,跌倒还可以爬起来,但现在他不是跌倒,他是生病。这个病还很不好治,很有可能一辈子就要这样了。他不是别人,他是汤贞啊,你让汤贞余生都像这样像个废人一样……”
肖扬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了,他捋了捋头发,半天来了一句:“算了我不是他我也体会不了。我只觉得汤贞老师一个这么……这么骄傲的人。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是一种屈辱。”
陶锐小声说:“我也是觉得,他现在……日子反正不太好过。”
“你没有当面同情他吧。”易雪松说。
陶锐说:“我当然没有。”
肖扬摇摇头,握住自己的饮料杯子:“他也没什么好让我们同情的啦。”
陶锐说:“我知道。前几天去他家,他看上去挺开心的,我什么都没说。”
罗丞一直没见周子轲回来,结账时候他走出包厢,问相熟的店员,店员告诉他,不久前出去的那位先生去了一楼的阳台,还没出来。店员偷偷问:“他真是周子轲?”
罗丞下到一楼,推开阳台门,正好看见周子轲坐在风口的地方抽烟。
烤肉店阳台对面的连锁超市,窗户上嵌了一台小电视,面朝着街道,正放一支九年前的音乐录影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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