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白头这个词儿我倒是听过,一夜变老……这考不上状元的打击就这么大吗?”
黑袍人摇了摇头“像我等读书人,一次考不上是正常的,两次三次也都在意料之中。毕竟天下之大,有才人之多,并非你我可以想象的。因为一场噩梦,错过了开科,我心中有郁闷,有悔恨,有自责这也是真的,但因为没有参加考试而将自己郁闷成一个老人家,夫人觉得天底下能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有啊。”邢如意指了指眼前的黑袍人。
黑袍人一愣,继续道“那在我之前呢?夫人可曾见过或者听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不曾见过,但不一定就没有。”
“夫人说的是,可我这个不是病,而是入了魔障。”
“魔障?有意思,说说看。”
黑袍人斜看了邢如意一眼,对于她的态度颇有些不满,可碍于狐狸还站在跟前,将心中的那一丝不悦强压了下去。
“此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一夜变老,寻常人焉能承受,我当时只想再寻个清净的地方将自己给了结掉,也算是清清静静的来,清清静静的走。结果无意中,听到了来自家乡的那个人与旁人的对话,我才知道,是我那岳父从中作梗,寻了高人来对付我。至于那个高人做了什么,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变老,并非是因为心中郁闷,也并非是自身患了什么了不得的疾病。”
“那蛇妖呢?你又是如何与那小青走到一处的。”
“天意吧,就在我寻死之前,我遇到了落入猎人陷阱之中的小青。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妖,只瞧着是一条青色,落在陷阱之中,奄奄一息有些可怜。于是,就了个善心,将她救了下来。她伤得很重,而我恰好知道几种草药。既然救了,索性就将她救活罢了。”
“你救了小青,小青在你欲要寻短见的时候又救下了你,是这么一回事吧?”
“是!我与小青相识的过程,便是如此。直到她救下我,我才知道,她是蛇妖。不过将死之人,又何惧对方是人还是妖。当日,我心中郁闷,就将自己遭遇的事情一一都与她说了,且恳求她,若我不幸老死异乡,请她代为掩埋尸骨。”
“小青答应了?”
“答应了,可她却说她有办法救我。她虽不知道我中的是什么邪术,但却愿意倾尽全力地帮助我。过了没几日,小青便带回了一些药丸给我,我吃了之后,虽容颜不曾改变,但力气却大了许多,也不再那么急的衰老下去。后来,我才知道,这味药来的极其不容易。”
“这跟你害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说那些年轻女子吗?她们都是我用药的药引子。”
“果然是跟药有关系的。”
“没错。起初,当小青将这件事告诉给我的时候,我十分反感,甚至严厉的责备了她。我虽算不上什么贤德之人,但也不愿意做出这种损害她人的事情来。可……人都是会变的,尤其当我听说,我的岳父正在逼迫我妻子另嫁的时候,我便再也忍不住了。
可天下女子虽多,适合做药引子的却没有几个。为了让自己早日回到当初的模样,早日回乡与我的妻子团聚,我只能铤而走险,让小青暗中帮我筛选适合做药引子的女童。用小青的话说,那些年轻女子,就像是我们精心培植的药草,只需成熟,便可以入药。”
“那美人如玉膏呢?”
“不过是额外衍生出来的东西罢了。暗中挑选,毕竟费时费力,所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换个地方,以这玉芳楼作为掩饰。若是贩卖寻常的胭脂水粉,自然不能引人注意,于是小青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以美人如玉膏,吸引那些年轻女子前来购买。若是天生便适合做药引子的,我们便设法取之。若是不合适的,也可以利用这美人如玉膏将其便做我们的药。至于具体是如何操作的,我想夫人你一定不想知道。”
“我虽然好奇,但我的确不想知道。”
“事已如此,夫人可还有什么想要问的没有?”
“埋在刘掌柜家房梁下的那只猫,可是你的主意?”
“猫?”黑袍人愣了一下“我着实不知道夫人口中所说的猫是什么。”
“那你认识一个瞎眼的木匠吗?有没有送给他过一壶毒酒,就是那种掺了蛇毒的?”
“木匠?”黑袍人摇了摇头“夫人与这位先生应该都是会法术的吧?既会法术,就应该看得出来,我这玉芳楼并非实物,而是经由小青的法术幻化出来的。既是幻化,自然不需要木匠。所以,我从不认识什么瞎眼的木匠。我眼下,虽是半人半妖,但能耐有限,小青也没有心思去给别人下什么蛇毒。说句不好听的,小青若想杀人,只需咬对方一口也就是了。”
“当真不是你?”
“眼下,我还有欺瞒夫人您的必要吗?”
“好像是没有必要了。”邢如意放松的甩了甩手,“你方才说,你急于变回原来的模样,是为了回到家乡去看望你的妻子。可是,你仔细算算,从你开始谋划这件事直到如今事情败露,已经过去了几年了。你觉得,你的妻子还会在家乡等着你吗?”
“几年?”黑袍人突然站了起来“什么几年?”
“你刚刚说的,每隔一阵子,你就会和小青换个地方重建玉芳楼。这每隔一阵子是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我看不止吧。你的玉芳楼,光是在这胡桃寨上,就已经经营了长达半年之久。你可有仔细算过这里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