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灼仍吊着威亚,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入水中。还是紧张,水没过鼻子时他本能想要起身,被威亚带着往下去。
身体完全没入河水中,四面八方的水瞬间疯狂涌来,摄像机已经开始拍摄,凌灼挣扎着在水中浮沉,竭力压下心中恐惧,表现出灵力尽失、伤重流血下在水中狼狈挣扎之态。
何靖平大概想要多些镜头素材之后好剪辑,一直没喊停,凌灼按着剧本里写的,逐渐停住挣扎,闭起眼身体由威亚带着往河底沉去。
就觉小腿上突然一紧,左腿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试图挣开,但挣不脱,小腿反而被越缠越紧,瞬间慌了神。
河岸边陆迟歇骤然变了脸色,大声喊:“快把人吊起来!快!”
威亚扯着凌灼往上,竟也扯不动,人刚拉上来一些又沉下去,这下岸边人都慌了,水下面的摄影师扛着机器帮不上忙,立刻上浮喊人,陆迟歇已直接跳进了河中。
河水不断从口鼻里涌入,凌灼又一次尝到被河水吞没的窒息感,直到被人搂住,他不知道是谁,下意识攀住对方身体,缠在腿上的水草被人用力扯断。
恍惚中,仿佛看到陆迟歇格外冷肃的一双眼睛,只以为是自己错觉。
上岸后凌灼狼狈跌坐地上,剧烈咳嗽将呛进肚子里的水呕出大半,半天才缓过劲。被一堆工作人员围着问要不要去医院,凌灼摆了摆手,哑声说:“没事。”
他灌了一肚子带沙的河水,喉咙现在还火辣辣地疼,鼻血都出来了。
擦掉血又喝了几口温水,凌灼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了点,看到陆迟歇在河边脱去已经完全湿透的戏服,心情十分复杂。
对方目光转过来,凌灼嘴唇动了动,说了声:“谢谢。”
陆迟歇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坐下让人帮卸头套。
何靖平过来跟凌灼道歉,拍摄中途发生这么大的失误,他这个总导演难辞其咎。
凌灼赶紧说:“算了何导,反正也没出什么事。”
“差点淹死也叫没出什么事?”
陆迟歇冷声开口,毫不客气:“非要进了医院抢救才叫大事吗?何导,我们这剧要求不必这么高吧?不上绿幕也可以选个游泳池拍,何必搞实拍这种噱头?”
何靖平尴尬非常,看得出来陆迟歇这是真生气了,所以连他这位总导演也不给面子,偏何靖平还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讪道:“是我疏忽了,今天就这样吧,小凌你回去休息,晚上的戏挪到之后再拍。”
凌灼本还有两场夜戏,因为这个突发事故他确实有点累了,既然何靖平说让他休息,他便没推辞,上车回酒店去了。
回去就先洗了澡,劫后余生让凌灼心有余悸,晚餐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早早躺上床。
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两小时,做了噩梦,梦里都是自己溺水不断往下沉的画面,凌灼惊恐得想要尖叫,又像被掐住了喉咙,怎么都叫不出来。
“灼哥?灼哥?”
杨明喊着凌灼的名字,伸手一探他额头,滚烫得吓人。
刚凌灼关了机,张静电话打他这里,他上来用凌灼给的房卡刷卡进来,才发现凌灼已经睡着了,但睡得很不安稳,脸色潮红、满头大汗,果然发烧了。
杨明去翻出耳温计,一试,三十八度七。
“灼哥,灼哥!你醒醒,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杨明焦急喊他。
凌灼浑浑噩噩地睁不开眼,满头盗汗。
杨明心急如焚,先给司机打了电话让对方去停车场发车,再用力将凌灼从床上背起。
他个头小,只有一米七出头,背身高超过一百八的凌灼十分不容易,勉强才出了房间门,几次差点摔倒。
走廊斜对面那扇门拉开,陆迟歇出来,看到无力趴在杨明背上闭着眼的凌灼,紧拧起眉,上来将人扶过去:“他怎么了?”
杨明喘着气说:“发高烧,三十八度多,叫不醒,我打算送他去医院。”
陆迟歇看向烧得满脸通红的凌灼,眉头未松,一弯腰将人背起,快步往电梯间去。
杨明赶紧跟上。
凌灼的司机已经发动了保姆车在地下停车场等,他们上车后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