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觉陆筠的心意至今,她一直在徘徊挣扎。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他?能给予什么。
可她真的能再去期待一个男人,能再去渴求一段爱吗?
她早在那些被风雨侵袭的日子里,为自己的心灵筑起了铜墙铁壁。
不?去奢想,才能不?受伤害。
她分明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陆筠注视着她,她单薄的肩膀瘦弱的脊背,她柔弱的长发纤细的脖子,她只是个走?在天日下如履薄冰般活着的小女人。如果可以?,他?想拥住她,告诉她,她可以?再试一回,可以?试着再去相信……
明筝咽下舌根的苦涩,仰起脸,面容上那抹哀戚在瞬间消弭而去。
回过头,身?后重门?空寂,了无人影。
只余繁花满目,夏阳晴艳,温暖的日光洒下来,照在人身?上,却让明筝觉得那般冷。
他?不?忍强逼她给一个答案,甚至不?忍瞧她窘。
明筝扶着花墙,一步步顶着日光缓慢地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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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身?穿婢女服色的梁芷薇焦急地等待着。
今日所行,是她最后一次为自己搏命。
成,她便是风光无限的虢国公府女主子。
不?成,她便只能身?如浮萍,随波逐流,任人摆布。
远远的,她见男人颀长的身?影从对面而来。此处是侍卫轮值必经?之路,嘉远侯今日只要出?现在绾心月苑,就必然会经?过这条路。她等候许久,只待此刻这一时机。只要贴上他?,抓住他?一片衣角,她就会立即嚷开来,把自己栽给他?。
上回在梁家书轩,她原有机会成为他?的女人。那时明筝拦住她,告诉她要学会爱惜自己,不?可拿清白去赌前程。当时她觉得羞赧,不?堪,可此刻她只剩下无尽的悔意。她就不?该听从明筝的话?,若照着二?哥的计划行事,怕是她早就做了嘉远侯夫人,承宁伯府也许还是承宁伯府,而不?是如今这个乌云罩顶捉襟见肘的破落空壳。比起身?份地位,比起余生的尊荣富贵,脸面又算什么?夫妻感情又算什么?这段时间她瞧的冷眼够多了,她的委屈受得够多了。她不?要在这样下去,她要为自己搏个未来。
陆筠行至廊下,面前忽然扑出?个女人。
他?下意识顿住步子,蹙起长眉,——今日麻烦事一桩又一桩,他?实在厌烦至极。
“陆侯爷!”
梁芷薇急步冲上前,停在他?面前铿然跪了下去。
“陆侯爷,您可还记得臣女?”
“臣女乃是梁家长房四女,是承宁伯梁少?轻的嫡出?闺女。太后曾意属臣女,臣女与您在宫中相见过……”
“侯爷,自打宫中一见,臣女心中就有了您,旁人再也不?能入得了臣女的眼,臣女病了,病的厉害。”
“臣女自知家中麻烦事多,令人烦忧,如今不?敢强求侯爷另眼相待,只求侯爷瞧在臣女一片痴心……臣女实在不?想被家里硬逼着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若侯爷不?肯怜惜,臣女只有死路一条。”
她边说边哭,说着,还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绫来,“侯爷,臣女对您是真心的,哪怕为奴作婢,也只想和您在一起。只要侯爷见怜,臣女可以?不?要名分,求您瞧在臣女这份爱意上,救救臣女吧,否则、否则臣女只有一死,方能成全?这片真心……侯爷,侯爷!”
她是打算过的。
如今以?她的情况,做嘉远侯正室怕是牵强,可她出?身?摆在这,两家又是有亲的,只要他?肯稍稍怜惜一点儿,她就豁开来,要他?负责任。她毕竟是个黄花闺女,只要当众给人瞧见他?抱了她碰了她,甚至要了她清白……他?难道可以?不?娶?他?难道不?怕悠悠众口?不?怕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了他??
她边哭边膝行上前,打定?主意要贴上他?。
陆筠后退两步,这种状况他?没遇到过。回京后他?能遇到的女人,多是差不?多的出?身?,哪怕对他?怀有爱意,最多打扮得妍丽些,主动上来说几句话?。梁家四姑娘这般全?然不?顾脸面,当真见所未见。
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可怜,身?上轻裙缓带,肩头的外衫几欲滑落,衣领纵深,甚至可瞧得见沟壑。
他?满面怒色,这些人当他?是什么?但?凡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前来哭哭啼啼投怀送抱,他?就会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他?闭了闭眼,侧过头去,扬声唤道:“郭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