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是如此的渴盼着他能快乐如愿。
可这终究是错的。
他自己掩藏十年的感情,不该用明筝现有的幸福去换取。
他从没奢望过拥有呵,便是不曾奢望,才能相安无事?地,冷眼旁观这十年……
这段同行的路上,短短一段路途,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真正放过明筝,放过自己。
摊开的手掌宽大,手帕被风拂开折角,露出那对晶莹圆润的玉镯。
“明夫人,这些?日子对不住。”
他没抬眼,目视掌心像在自言自语。
几番邂逅,聪慧如她,总会明白过来……
“娘娘请本侯代为转交此物,往后,夫人多加小心,莫再忘却了。”
上山的路,他不能陪她一起走了。
她是有妇之夫,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她堕入泥潭。
注定要让外祖母失望。
失望,也好过给个可以幻想的假象,他该醒了,外祖母亦然。
明筝没料到他煞有介事?地相送,只是为了说这个。
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他的语气音调,每一个字都发紧发沉。
她愕然望向他。
高大的男人背光站立在红墙一侧,树影从头上覆下,将他左侧容颜隐匿在明暗之间。
她轻轻屈膝,伸出两手同时说,“多谢侯爷。”
她声音真好听。
像夏天湃在琉璃盏里的碎冰,用银匙搅动后,发出的清冷而令人通身舒泰的响动。
可惜,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去听。
他抬眼回望她,四目相对的一瞬,他还是不能自己地悸动着。
同时胸腔里?泛起不能忽视的剧痛。
他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无碍,微微蹙眉,抿着唇。
手掌平移停在她面前。
她接过镯子,白嫩干净的指甲轻轻擦过他宽大的掌心。
陆筠收回手,将犹留有那一瞬触感的手掌紧紧攥住。
他垂头道:“夫人慢走。”
明筝点点头,敛裙再拜过,转身而去的一瞬,墙头那株明艳的海棠飘落了一片明红的瓣叶。
陆筠立在原地目视她走远,如目视自己十年酸楚的青春一去不返。
他握着拳走回慈宁宫去。
窗下那段咳嗽声听来令人揪心,立在廊下,敬嬷嬷换茶出来,望见他,惊讶地扬声道:“侯爷怎么回来了?明夫人呢?”
陆筠没有答话,他垂眸走入侧间,太后头上勒着碧玺抹额,察觉到有人靠近,虚弱地张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