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是他冷落她了。
如今回来,他会好好待她。
这般想着,他连深浓的眸色也柔和起来。
展臂拥住她腰,半扶半抱把她拖回床帐。
明筝闭上眼,被他小心地纳入怀中。
他身上很暖,衣上透出浅淡的熏香。
明筝指头揪着裙摆,僵了许久许久。她几乎要忘了,自己上一回被他这样抱着是什么时候。
她总是一个人。独自扛着责任,独自背着包袱。其实很多时候,她也会觉得疲累。可她要强,从来不想被人瞧见自己脆弱的样子。哪怕面对着的是她的丈夫,是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
可日子总要过下去。他会长进,会学会如何撑起伯府这片天。会的……吧?
她终于软化了一点,抬起手腕,把细嫩的指头轻搭在他肩上。
她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声。
一连数日,夫妻俩都忙得没什么机会说话。朝廷给了大假,准梁霄休沐十日才去赴任新职。
这些日子家里要治宴款待上门来探望的人,又要备礼给他用来打点任上的关系,要开祠堂烧香祭祖,种种繁繁,那么多大事小情需要明筝拿主意定夺。
直忙到二月十六,明筝陪老太太上山还愿这日,才算在百忙中偷个闲。
梁霄随军出征,家里头没一日不挂心,尤其是老太太,隔三差五就要来寺里祈愿。这回梁霄平安回来,老太太说好要给清元寺捐一万两香油钱。
车马载着梁家女眷,浩浩荡荡一队人徐徐朝山上去。当先一匹踏雪寻梅宝马,上头坐着挺拔俊秀的承宁伯世子梁霄。
他样貌生得极好,一路引得不少侧目。车里,梁家大奶奶闵氏笑着打趣明筝,“二弟妹算是熬出头了,二弟这回挣了军功,回京点了卫指挥佥士,前途光明不说,最要紧是留任京城,夫妻得以厮守。”目光在明筝腹部打个转,笑道,“怕是不久,就能听见二弟妹的好消息了,到时候,老太太还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
明筝这些日子听了不少这样的奉承话,长辈们提起她和梁霄,就少不得催着她赶紧为梁家开枝散叶。
成亲八年没有子嗣,明筝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掌家理事再怎么精明能干,身边没有子女,在外人瞧来,总是一大憾事。
明筝不痛不痒跟大奶奶说笑了几句,眼看就要到寺前,前头车马却停了下来。
小春子小跑过来,低声跟明筝解释:“大奶奶,二奶奶,前头遇着了陆侯爷,二爷正见礼叙话呢,请奶奶们稍待。”
梁大奶奶道:“陆侯爷?可是嘉远侯?”
小春子点头,“正是。”
大奶奶笑道:“也真是巧了。虢国公府三夫人跟咱们老太太是表亲,按辈分,陆侯爷得喊声表姨母,这么多年没见着,怎想到今天在这儿碰面了,少不得要见番礼叙叙旧。”
嘉远侯领兵远戍西疆,常年不在京中,明筝嫁进梁家八年,也曾听说过梁家有这么一门亲,那陆三夫人随丈夫在江南任上,逢年过节也就是相互送几车土产表表心意维持着关系,平素来往倒是不密。
前头陆筠下了马,为着敬重长辈,垂手答了老太太几句问话。
“转眼这都在西边快十年了吧?家里头一向可好?二夫人三夫人她们都好吧?”
陆筠言简意赅,“都好,劳您挂记。”
梁老太太举目望着眼前这高大俊朗的男人,心里泛出许多种惆怅情绪来。
她余光瞥见自家儿子梁霄,自打见着侯爷后他下了马,就一直立在原地没有近前。梁老太太给他打个眼色,梁霄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躬身唤声“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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