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他们低着头,偷偷相互交换眼神,最后,还是四姐夫率先开了口。
“娘娘和王爷莫要担心,臣等昨晚见到陛下了,陛下身子虽虚弱些,并无大碍。”
我登时松了口气,看来李昭没事,可转而忧上心头,那他为何要旧案重提,撤了胡马掌印之职?难不成在刻意布什么局?
“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的心依旧七上八下,喝了口热茶压惊,忙问。
“这个……”
四姐夫有些犹豫,低下头,似有些难以启齿。
“到底怎么了!”
我轻拍了下桌子,语气也重了几分。
“还是臣说罢。”
梅濂放下正在吃的点心,用帕子轻擦了下站在胡须上的碎屑。
这男人脸色很不好看,许是许久未睡,眼底发乌,眼珠血丝清晰可见,他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
“昨日陛下龙体不适,召太医院院判杜仲到御前诊治,当时陛下正和镇国公说话,镇国公质疑当年梁元一事别有内情,提出梁元所下之毒皆出自杜仲之父杜朝义撰写的《毒经》,娘娘您在未显时就和杜朝义有交情,这里边肯定有内情。”
我倒吸了口冷气,昨晚猜测的果然没错。
“然后呢?”
我皱眉问。
梅濂面上显然也是一副不相信之色,犹豫了甚久,道:“之后杜仲听见这事,害怕事败,先是给陛下茶中下毒,紧接着又用藏在袖筒里的匕首刺向陛下,幸亏镇国公在旁,用胳膊替陛下挡了一刀,陛下这才得以脱险,陛下大怒,当即将杜仲下狱,杜仲被拷打之后承认,杜家确实、确实和娘娘交情匪浅,早年他父亲也识得梁元和胡马,抚鸾司黄梅失察失职,已经革职查办。”
我登时怒极,将案桌上的茶盏全都拂在地上。
依着我多年来认识的杜仲,话少沉默,老实忠诚,怎么可能会行刺李昭!又怎么可能信口开河说认识梁元!简直匪夷所思嘛!
还有黄梅,李昭后来屡次夸赞,怎么说查办就查办!
“这什么意思!”
我拳头攥紧,砸了下桌子:“难不成陛下真的要替张氏平反?胡马呢?他可是伺候了陛下三十多年的老人儿了,陛下竟不信他?”
我心里的憋闷越来越重,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这根本就不是李昭能做出的事啊,想到此,我皱眉看向众人,问:“你们确定见到了陛下?”
这时,众臣皆低头,用沉默告诉我,这都是真的。
“娘娘您莫要急,当心自己的身子。”
四姐夫忙给秦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给我摩挲背,顺顺气。
孙储心喝了几口凉茶,双手捅进袖子里,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透着股子狠辣,盯着地毯上的牡丹花纹,扭头看向我,轻轻点头,示意我别慌。
“臣等看出陛下似要重提当年梁元巫蛊旧案,让北镇抚司全权审理胡马,昨晚梅大人说的不错,朝堂平静十余年,已经从开平逐渐走向升平,是万不能再经一次巫蛊之祸,所以由袁首辅牵头,臣等附议,在陛下跟前竭力将此事按了下来。”
梅濂忙道:“不错。臣不能让北镇抚司审理胡马,所以当着陛下的面儿,臣和海明路等人几乎在勤政殿吵翻了,这才将胡马最开始的梁元案降到卖官鬻爵案,由我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另北镇抚司从旁协助,审理胡马。”
“胡说八道,大伴怎么可能卖官鬻爵?!”
睦儿最终没忍住,还是出声喝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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