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宫里的内侍官就来催促,说时辰到了,加之天色已晚,陛下让娘娘和王爷尽快回府。
我同四姐又说了几句话,便带着睦儿家去了。
刚出了高府,就看见外头停着辆帝王才能用的车驾,而胡马和蔡居也随侍在侧,瞧见此我便知道,李昭来接我们母子了。
我和睦儿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往里一瞧,李昭此时懒懒地斜倚在软靠上,斯条慢理地摇着折扇,他面前支了张小木桌,上头布满了珍馐美食,还冒着热气儿。
这人自打看见睦儿,两眼就盯住不放,可偏偏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用折扇指了下菜饭,笑道:“一回来就往这儿蹿,喏,赶紧咥,都是你平日里喜欢吃的。”
“哎。”
睦儿应了声,立马就要动手吃。
我见状,忙拍了下他的手,从怀里掏出帕子,用清水浸湿了,给他擦手:“爪子不洗洗就吃,这回外头玩野了,素日的规矩都忘了。”
睦儿冲我做了个鬼脸,抓起块炖肘子,大口嚼,没成想吃噎住了,急得忙用拳头砸自己胸口。
“又没人同你抢。”
李昭忙倒了碗汤,给儿子递过去。
“今儿赶了一整日的路,一口都没吃呢。”
睦儿就着汤,咕咚一声将肉咽下去,傻笑道:“饿狠了,哎呦,这肘子真香哪,是不是樊记的?”
我坐在李昭身边,不约而同地看着儿子大快朵颐,看他吃得这么香,咋就那么高兴呢?
“咥慢些。”
李昭拿起筷子,往儿子碗中夹了炙羊肉、清炒菜心,白了眼睦儿,冷哼了声:“你这厚脸皮,居然让五军营中军都督给你练兵,就你那些杂丘八、野狐禅,咋好意思领到何大将军跟前儿,还跟人家抖机灵、掰手腕,哼,亏你想得出来。”
“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已经答应我了。”
睦儿将碗里的菜心剔出来,不服气地对他爹道:“您可别小看我的威风营,我们兄弟这回可是把越狗的前锋杀得落花流水呢。”
“你就吹吧。”
李昭嘴上虽说奚落,可眼中的得意和欣慰早都出卖了他。
他见儿子不吃菜,板起脸,训斥:“你现而今正长身体,肉和菜都得吃,否则永远像只钻地蘑菇似的,就这点个子了。”
“嘿!”
睦儿放下碗筷,手背擦了下嘴,笑道:“我现在比娘都高了,兴许都追上您了。”
“吹。”
李昭抿唇笑,折扇打了下儿子的头。
“不信咱比比。”
睦儿将小桌推到边上,索性挤到我和李昭中间,他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腿,斜眼看他爹:“瞧见了没,爹,我的腿比你俩的都长。”
“胡说。”
我玩心大起,索性将腿并在儿子跟前:“我的最长。”
“去去去。”
李昭白了我俩一眼,将他的老腿儿伸长,得意洋洋道:“就你俩这小短腿儿,还敢跟朕比。”
好像……的确……貌似是人家皇帝老爷的更长些。
我不服气,妖娆地扶了下发髻,将那枚珠花拔下,在李昭面前显摆:“瞧见了没,睦儿千里迢迢从洛阳给我带回来的,羡慕吗?”
李昭哼了声,转身从箱笼里拿出只小玉枕,上头雕刻了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他摩挲着玉枕,得意笑道:“你那算什么,儿子晓得朕素来喜欢玉器,巴巴儿地给朕寻了这只玉枕,据说是杨贵妃当年枕过的呢,他还知道朕喜欢饮茶,又搜罗了好些名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