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话,他用帕子擦了下手,来抓我的胳膊。
我厌烦地甩开,冷笑了声:“有必要么?”
“什么?”
李昭眨眨眼,笑着问。
“装。”
我抓起酒罐,猛喝了好几口:“当着矮子不说短话,朱九龄素来张狂傲慢惯了,你何必当面接人家的短,把人家欺负得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画作是不是真的一文不值了。”
蓦地,我想起了去年的除夕夜,他就是这样,不痛不痒地逼我八弟接爵,最后把八弟的疯病给逼出来……
“真没必要!”
我心里烦闷,又喝了通酒:“我好不容易才抓住这机会同朱九龄和解,把他哄高兴了,套路了张字据。这下好了,如你意了,他只怕这辈子都听不得丽夫人三个字,更不可能教鲲儿写一个字。”
“你为何一定要他教嘛。”
李昭白了眼我,从我手里夺走酒,也喝了几口:“你也看见了,他就是个坏种,万一把鲲儿教坏了,你怎么和你八弟交代?”
“你是怕他教坏鲲儿,还是怕他把我教坏?”
我酒气上涌,只感觉浑身越来越热,气得把外头穿得纱衣撕扯掉。
此时,我只穿着件抹胸,用手不断地在脸跟前扇风,接着讥讽:“还是你怕我真被他勾引走,打了你皇帝老爷的脸?嗯?”
“你喝醉了。”
李昭抓住我的胳膊,强行将我拉起,要将我往屋里拽。
我甩开他,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找朱九龄吗?”
我胡乱地撕扯头发,将步摇、绢花一股脑全都扯掉,黑发如流水般掉下,披散了一身。
“我家鲲儿喜欢他啊!”
说着说着,我控制不住就掉泪了,胸口的憋闷让我快疯了:“品行差怎么了,咱俩又是什么好人?咱们就配教那个孩子了?啊?”
我双手覆住脸,掌心明显感觉到脸很烫。
抹胸似乎小了,弄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我一把将它扯掉,胸膛瞬间感到了放松、舒坦。
“干什么!”
李昭大怒,立马从地上捡起纱衣,要强往我身上裹。
“什么毛病,朕还从没见过耍酒疯脱光衣裳的女人!”
“少碰我!”
我厌烦地推开他,朝他吼:“我忍你很久了!”
眩晕感快将我吞没,我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像要往天上飘似的,我眯住眼,使劲儿看李昭,他怎么变成了两个……
“我家鲲儿没了三根指头,三根啊!”
我竖起左手的三根手指,晃给李昭看:“他残疾了啊,没法考科举了啊,哪怕你假惺惺对孩子好、手把手给他教书法又能怎样,他的指头能长出来么?啊?这么久了,我不说,不代表我能忘了这事,我能怎样,你是皇帝,我、我儿子、我弟弟、我姐姐姐夫、我的盈袖、我的妹夫……都在你的掌控下过日子,你说我能怎么办,去跟你决裂?去让你还我弟弟和侄儿一个公道?我连我自己的儿子都留不住,我能怎么办!”
我想起了小木头,从我肚子里长大的小木头……
“妍华,你真这么恨朕?”
李昭眼圈红了,手抬起,按住我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