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忽然出声,叫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但并未转身:“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昭没言语。
“那妾走了。”
我戴上面纱,准备走,谁知手刚碰到竹帘子,再次被他叫住。
“妍华,朕……能去那个宅子看你么?”
“整个长安城都是陛下的,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淡淡说了句。
忽然,我想起了赵燕娇。
我垂眸,盯着自己鞋尖上的珍珠,问他:“殿下还记得当初咱们酒楼初见,妾同您说了什么?”
“你唤朕殿下…”
李昭笑了笑,似乎长出了口气:“朕当时问你要想什么,你没说,朕让你想清楚后再派人找朕,可正当朕准备走的时候,你拉住朕的手,说……”
“王爷,妾想让您拉妍华一把。”
我打断他的话,再次将这句几乎改变了我人生的话说出。
此时,我沉默,他无言,各怀心事。
良久,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哽咽道:“当时妾被梅濂厌弃,走投无路,是殿下拉了妾一把,如今妾在教坊司看到赵姑娘,身世遭遇无不和十六岁的妍华一样。并不是每个姑娘都那么幸运,生命里会出现梅郎和殿下,大多数姑娘,命好的成了我四姐,命不好的就成了我五姐、七妹……所以,我也想拉她一把。”
李昭笑了声:“你这是命令朕,还是求朕?”
与他相处这么久,我自问,还是了解他的。若没猜错,他这么说,要么在谋算,要么是想同我讲条件。
此时天蒙蒙亮,我略微回头,看见他盘腿坐在儿子身侧,寝衣半敞开,胸膛上几道被我昨夜抓破的指甲印儿,清晰可见。
“算是知会吧。”
我瞅了眼儿子,莞尔:“也当给小木头积点阴德。”
李昭听见我这么说,也没恼,两指揉了下眼,冲我挥了下手,玩味一笑:“行,朕知道了,朕待会儿会让大福子暗中给教坊司施压,你先回去休息,下午去领人吧。”
“多谢了。”
我冲他点头微笑,掀起竹帘离开了。
夏日天亮的早,这会儿黎明初起,庭院中牡丹花上带着露珠,颗颗晶莹剔透。
我伸了个懒腰,大步朝前走去。
……
*
从家离开后,我分别去酒楼和丽人行看了眼。
酒楼那边我不担心,莫管事经验老道,再说还有李少在旁支应着,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只管收银子就行。
丽人行这边人手不够,再说,如今也算小有名气了,我想重新选个址,招牌再做大些,一开始打算和云雀去街上看一下店面,可是连轴转了一日一夜,实在撑不住了,整个人懵懵的,心也感觉疲累得很。
我不敢再强撑着忙,赶紧回家去休息,洗漱后躺床上,谁知满脑子都是睦儿。
今早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嘱咐胡马,一定要照顾好小木头,深宫险恶,陛下毕竟是男人,没女人心细,再说要忙国家大事,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把心放在孩子身上,公公是小木头的大伴,要多费心哪。
胡马连声劝我,让我莫要担心,别自己吓唬自己,太医每日都会来给陛下请平安脉,顺带也会给小皇子瞧,没事的,就是换了新地方,孩子还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