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
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大福子送来的一对小老虎枕头拿出来,用剪子拆了线,果然发现里头藏了摞厚厚的银票,我没动它,拿针线把枕头缝了起来,放入了柜中。
而今,我什么都不考虑。
目前最重要的是平安把孩子生出来,把月子坐好。
我倒要看看,生孩子那天,狗东西会不会来。
这几日,我也听到些梅濂的动静。
他上书皇帝,在家中偶然发现前兵部尚书赵元光私通魏王的信件,信中详细地告诉逆王朝廷作战布局,致使左良傅在白水峁大败,损兵折将;还有,赵元光私底下收取贿赂,暗格中藏银票百万两有余,甚至还有番邦珍奇贡品。
与此同时,诏狱里也传来消息。
赵元光旧日同僚、心腹纷纷检举告发,言其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乃朝廷蠹虫。
皇帝大惊,下旨,擢原云州代刺史梅濂为刑部侍郎,会同羽林右卫指挥使路福通彻查赵元光案,一时间,长安人人自危,谁都不敢提一个赵字,而紧接着,皇帝以雷霆之危,裁撤了一部分冗官,提拔了批有用之才。
这事才刚起了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呢。
朝局风云诡谲,梅家也不消停。
这不,传闻梅侍郎发妻如氏病重,昨儿咽了气。
此前梅侍郎来长安,众人只道他带了个贵妾,其实他偷偷将发妻也带了来,私底下请了太医为妻子治病,哪料那是个没福分的女人,丈夫才刚得了高位,眼看着就快封诰命了,病死了……
听说梅府设了灵堂,朝中许多官员和太太去吊唁,有一部分旧日里和赵元光好的官员没去,他们觉得此案乃梅濂刻意构陷,私底下嘲讽,如氏暴毙,安知不是姓梅的报应,所谓乐极生悲,不过如此。
我想梅濂这会儿应该不太忙了,能抽空把和离书给我了,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同他当面说清楚,那就是盈袖。
天擦黑后,我稍稍捯饬了下自己,准备出门。
鲲儿忙不迭地跟了出来,问:姑妈又要去找姓梅的姑父么?
我不想骗孩子,对他说:姑妈去要个和离书,一会会就回来,你安心在家看书练字。
哪知这小祖宗偏要跟我一起去,说理当是他父亲随我去的,可父亲病着,母亲最近刚生了妹妹,四姑在家里照顾着母亲,都忙着,孩儿是高家的长子,一定要护着姑妈的。
这小鬼,一下子就把我给说哭了,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孩子。
那就一起去吧。
在马车上的时候,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要生了。
想折回去,但侍卫来报,说已经到了梅府的后门。
府里一片愁云惨淡,红灯笼全换成了白的,地上随处可见外圆内方的纸钱,和尚念经超度的声音隐隐传来,离得老远,就闻见股元宝蜡烛的味道。
云雀和鲲儿一左一右扶着我,行到了灵堂外,嚯,还真像那么回事,正中间停着口楠木棺材,最上面的案桌上设着灵位,梅濂痴痴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孝服,腰间系着麻绳,整个人呆若木鸡,眼肿的厉害,俊脸浮着抹酒色,一看就知道因悲伤过度,把自己灌醉了。
而地上的蒲团上,跪着个秀丽妇人,是莲生,哭得死去活来,嘴里念叨着:太太,您怎么就抛下奴去了呢?元宝已经会叫娘了,您怎么恁狠心!
她哭晕了,倒在一旁服侍的丫头身上,那丫头赶忙掐人中,灌参汤……摆弄了许久,莲生幽幽转醒,醒后接着哭。
怎么说呢?
有点好笑,又有点可悲。
梅濂“乐极生悲”,莲生感念旧恩,都很会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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