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手抓起桌上那只他用过的粥碗,想用力掷在地上泄愤,终究没敢,我怕云雀告给他,引得他更不满,可心里憋着的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我疾步冲到床上,将厚被子蒙在头上,无声大叫,手用力掐了下大腿。
宣泄了几声,我长出了口气,平躺在绣床上。
今儿是素卿的生辰,她比我大一岁,得有三十一了。
还记得小时候做姑娘的之时,我和她最要好,每年她的生辰,我都会提前一个月给她准备贺礼,等外头的席面结束后,我俩一起拆各家送来的礼,她总会从背后推我一把,笑着说:“妍儿,你去挑些自己喜欢的,我的就是你的。”
我的就是你的。
所以我的未婚夫,就成了你的丈夫,连招呼都不曾打一声。
不知不觉,眼角竟湿润了,我闭眼,不想让眼泪流下来。
其实,我也蛮妒忌的,素卿生辰,李昭年年不忘,给足了她脸面。
可我呢?和梅濂成亲后的头几年,他还能记得,总会在天香楼叫一桌酒菜,然后将同僚好友邀请来,痛痛快快给我热闹一场,后面,他渐渐就忘了,数日之后才猛地记起,然后不了了之。
我苦笑了声,用手背抹去眼泪,穿戴好,面带微笑走出屋子。
没什么的,不值一提。
春夜多雨,拍打在人身上有些冷。
我快步走到外院的厨房,挽起袖子,杀鱼做菜。
大福子和云雀见我此举,急忙过来帮忙,我笑着让他们站边上,别插手。
我干活儿利索,没多久就蒸好饭,并且炒了几个菜,清蒸鲤鱼、冰糖山药、凉拌苦菜、猪油爆炒腰花,最后炖了个鱼头豆腐汤。
我把菜一一摆在厨房的长桌上,让云雀、大福子和那四个年轻侍卫进来用饭。
“日后咱几个还要相处许久,我虚长你们几岁,便是你们的姐姐了,今儿咱们正式住进了家里,理应吃一顿的。”
云雀等人不敢动,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口。
我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也没强求,于是给自己倒了碗酒,当着他们的面儿喝尽,随后笑着走出去,走到大福子跟前时停下,嘱咐:“我累了,就先去睡了,你替我招呼他们吃喝吧。”
说罢这话,我笑着走回上房,简单洗漱了番,换了寝衣,就去睡了。
一开始也睡不着,心里乱,想着李昭这会儿应该抱着素卿说悄悄话吧,多年未见,也不知素卿的样貌身段可否发生变化;
想着袖儿,她身子渐重,不知有没有按时吃坐胎药;
想着四姐,她的病有没有好转;
甚至想着梅濂,我去了长安,他可曾想念我片刻,没我在跟前碍眼,估计又添侍妾了吧……
想着想着,我就开始犯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心里装着事,梦里也乱糟糟的。
忽然,我被一阵咚咚地敲门声惊醒。
我下意识坐起些,紧张地心咚咚直跳。
“谁?”
敲门的人并未回答,直接推门而进。
听声音,这人反手将门关了,大步朝绣床这边走来,屋里黑,我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能瞧见他个子挺高的。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