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是大行台的都帐,回大将军,慕容大行台,还有左卫将军,以身殉国了!”
晏清源长眉一动,眸子里顿时燃起两团幽暗的火,他抬手,打开函匣,入目的是一团破碎衣物,束发小冠,凝神看了片刻,冷声问:
“怎么回事?”
斛斯寿暗暗一拭眼角,也不起身,跪着把事情道了个详透。
又把晏九云的书函也呈上去,等了半晌,见晏清源半张脸孔,掩在那白纸黑字后头,辨不出个端倪,忽听得“哗啦”一声,一地的清脆撞击之声,几枚黑白棋子,就悠悠地滚到了脚边,打了一晃,转悠悠扑地了。
原是晏清源把一盒子的棋子给扫了下来。
“人呢?!”晏清源疾声厉色。
斛斯寿这才瞧见他一张脸,冷若冰霜,两道眸子淬雪一般,定在身上,如芒在刺,好在他还灵醒着,立下明白问的谁:
“没捉到,属下想过,张五不是他本名,这人是小晏将军行军前从邺城征兵带过去的,恳请大将军细查,大行台左卫将军死于非命,绝非天灾!”
晏清源不语,手掌覆上两人的衣冠,忽的一把攥死,沉默有时,慢慢点了点头,一抚额,两道修眉,几要拧作一线:
“我不会让我的将军们白死,你先下去,歇一歇。”
斛斯寿也是过而立之年的汉子了,听眼前这个俊秀年轻人这么一说,竟心头一热,险些就掉下泪来,他跟了慕容绍十多年,几经沉浮,眼看大行台两鬓添霜,终于等来壮心不灭一展所长的时候,却忽然这样不明不白地去了,焉能不伤心?
把函匣一合,晏清源垂眸不言,把一旁已然听得瞠目结舌的那罗延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见晏清源忽又抬首,推开函匣,换作个寻常语气:
“好消息呢?”
此时此刻,那罗延早没了欢天喜地的那个劲儿,再好的消息,也没有世子爷连损两员大将来的骇人了,遂把脸一皱,干巴巴说道:
“倒真被世子爷猜中,柏宫这一路竟真打到长江边了,老菩萨派出几路大军合围他,他,他又给世子爷写了封信。”
说完,干脆把火漆替他一撕,直接取信,毕恭毕敬递给晏清源,倒不关心柏宫,脑子里飞速转的还是方才斛斯寿说的那一事,脑子都要想爆了。
晏清源看完信,冷嗤一声,扬手一丢,信件就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去了:“柏宫这个时候,想起大相国来了,看来,他是把我当萧梁老儿。”
那罗延一愣:“他想求和?想让世子爷去援手?”
“做梦,梁军合围他,他又想两头下注,淮南江北两岸这个时候兵力都集中到长江边了,正是拓地良机,不能错失,你去把穆孚找来,我有事跟他商议。”晏清源轻透口气,一扭头,看了看壁上舆图,眸光闪烁两下,忽转过身:
“去,把斛斯寿再喊过来,七郎也叫上。”
第149章念奴娇(18)
两人被一前一后领进来,晏清源单刀直入:
“七郎,在双堂见的那人,什么模样?”
晏清泽一听提起这茬,就来了精神,看那神态,很想替兄长给画下来,无奈不擅此道,毛乎乎的小嘴一张,搜肠刮肚形容起:
“他脸上有疤,乍一看,跟小虫子爬呢,怪丑的,声音也怪,总像被什么烧过一样,身形却很高大。”
说完,很期盼地看着晏清源,却又很警觉地瞥了斛斯寿一眼,缟素未除,七郎的小脑袋瓜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斛斯寿屏住呼吸听着,面上表情一滞,就被晏清源勘透,目光一定,问他:
“是不是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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