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菀“哦”一声,轻声自语:“那就是根本没好。”
“陆姑娘说什么?”碧秀把簪子一插,偏头看看她,归菀抿唇微笑摇首,走到门口,冷风过梢,枯枝瑟瑟有声,倒让人不觉得荒凉了。
一阵又一阵肆虐的风,把个苍穹吹得高远湛蓝,这些日子的天气,真的很好,无雨无雪,归菀出了会神,跟碧秀一道围着篾箩,做起针线,教她苏绣的手法。
“只怕这个节,要在晋阳过了,过两日,你能陪我再去街上买些东西吗?”归菀闲话家常一般,把线捻了捻,碧秀苦了下脸:
“府里门禁倒不严,就是问东问西的,上一次,我说要回家给我娘送新做的袜子,好说歹说,才让我出去。”
归菀默默听着,眸子里很快泛起层水雾,再抬首时,不过是清清眼波罢了:“我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个姊姊,住在邺城,来晋阳这么久,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姑娘给去封家书呀,说说自己近况,再问问姊姊的,好歹也放心。”碧秀不过脑子的,随便应起话,只专注归菀手底那精湛的刺绣手艺。
“说的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归菀一笑,把花绷子挪近些,递给碧秀,耐心指点起来了。
这边归菀闺中打发时间,晏清源已经人在校场,一身戎装,立在点兵台上,看着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微微一笑。
不多时,有人拖上来两名俘虏,晏清源拔剑一闪,血浆直喷,有几点溅在他衣角,他混不在意,把个头颅朝香案上一扔,拍拍手:
“就拿贺赖的兵,给我军祭旗罢!”
三千精骑蓦地一静,一刹过后,陡得又发出阵喝彩之声,晏清源抬头看看天空,满意极了,誓师的日子,果真是个好日子。
不等天黑,晏清源亲率百余骑打头,风驰电掣朝平龙镇方向疾驰而去了,这一路,不过歇了两脚补给,后半夜便来到目的地,并不扎营,而是蛰伏在了镇中。
趁着夜色,刘响深一脚浅一脚赶到一间农院,一推门,晏清源正在与刘丰生等议事,他上前,把一支箭递过来:
“都造齐了!世子爷看成吗?”
半月前,晏清源就做了安排,此时,箭头在烛光下簇簇发亮,晏清源凝眸片刻,丢给刘响:
“都给我淬上毒,连夜赶出来。”
说着目光还是落在舆图上,问的是无名氏:“大相国先前堆出的高台还在是不是?”
“还在,”无名氏沉着一答,“王叔武既见相国惨败而归,一时半刻的,还没给铲平,眼下忙于节庆,更无暇了。”
晏清源这才看向刘丰生:“刘将军找个可靠的裨将,带一支人马过去,拿盾牌打掩护,箭都给你们,让人分于东西台两侧,让他整个城门都对着毒箭!”
玉壁城的周边地形,对于刚吃一大败仗的魏军而言,既熟悉,又在这熟悉中夹杂着难言伤痛,听晏清源如此布置,已然和大相国的计谋有天壤之别,刘丰生半信半疑,他同年轻的世子,没什么私交,更没什么共同对敌作战经历,此刻,还在思忖,晏清源忽而一笑:
“我要把城里的人,引出来打野战!”
刘丰生这才精神抖擞,眉眼上腾腾的杀意,直迫上来:
他们这样的骁勇鲜卑,就该打痛痛快快施展阵型,痛痛快快打野战呐,整日围着座破城,放箭、搭云梯、推冲车,再多的花样,也没翻出朵水花来,便冲晏清源干干脆脆应了个“是”,扭头布置去了。
半途思忖着不对,折回来,把疑虑的目光一投:
“玉壁城本一万将士,算上折损,也得有大几千,万一他们再及时补了兵员,我大军还在后头,往最坏说,世子爷是要拿三千来打一万?”
这么一说,引得一把质疑目光也跟着投了过来。
晏清源转着手中匕首,蹙眉笑看刘丰生:“王叔武一万应十万,结果又如何?”
说的刘丰生面色一阵不好,晏清源笑道:“邙山一战,贺赖元气大伤,王叔武何来兵员可补?大相国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他都没来救,这个时候,更不会给他增补援手。”
一语又把人说的恍然大悟,刘丰生一抱拳,大步走了出去。
不出半个时辰,晏清源根据斛律金所供名簿,再次点下兵将,各有安排,嘱咐完无名氏刘响这一支明早要潜伏入城的先行军,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听有人喝斥了,晏清源眉头一皱,就见人打帘进来,把一封皱巴巴的书函,递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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