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要召见自己的夫君么,怎么来这里了?
刹那间思绪纷涌,宁悦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然后双手交叠放在腰侧,双膝弯曲,款款下拜,她道:“臣妇给陛下请安。”
这个声音一如既往轻柔娇嫩,就像春雨滴入梦中的声音,让秦洵心底生出了几分恍惚,他按住心尖上的颤意,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宁悦兮今年十八,他记得她十五时身量便如现在这般高挑窈窕,秾纤合度,往姹紫嫣红中一站,瞬间能将其他人衬托成庸脂俗粉。
她将头埋的很低,从秦洵的角度只能看到她衣领处一截雪白的粉颈,和鸦青色似镀了光一般绸亮的头发。
秦洵并不能满足于此,他垂眸睨着她道:“宁氏,抬起头来。”
宁悦兮将头缓缓抬起来,长睫掀开,仰起脸,正对上秦洵的眸光。
她目光平静的打量他,秦洵的轮廓俊美似往昔,长眉凤眼,高鼻薄唇,他的脸曾是众皇子中最为出众的,五官完美的无可挑剔,皮肤偏冷白,折射出来的光比月光还冷。
脸还是那张脸,不过如今他身上穿着四团龙袍,天子威仪令人俯首,这个杀伐果断的帝王,和她记忆中那个谪仙般清孤的男人已经判若两人了。
宁悦兮不知他为何会来偏殿,不过她一个外臣女眷与他单独在这里见面终究不妥,她垂下眸光,神色淡淡道:“听闻皇上要见的是臣妇的夫君,夫君在正殿相候,请皇上移步正殿。”
虽说,曾经她爱这个男人不可自拔,两年的时光她已经学会慢慢的放下,如今再见到他,内心已归于宁静。
秦洵得知她已入宫后,朝会都没上完,丢下群臣便来了这里,这两年来,他幻想过无数次和她相见的画面,再见到这张魂牵梦绕的脸时,他觉得自己濒死的心又开始蓬勃的跳动着。
两年不见,她的五官长开了不少,越发明媚娇妩,眉心一颗胭脂痣娇艳欲滴,一对眸子极黑且亮,璀璨如明珠,嵌在莹白如雪的脸上,容光逼人。
可这“夫君”二字如同一盆冷水浇下,将他浑身血液浇的冰凉。
秦洵不由冷笑一声,他往前走了两步,垂眸俯视她,他道:“朕要见的是你。”
宁悦兮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内心忽又多了几分忐忑,脸上却不显,她道:“皇上,臣妇已有夫君,和您私底下见面很是不妥,请陛下放臣妇出宫。”
秦洵轻轻一笑,眉眼间的神色似怀念,似回味,他道:“你从前与朕私底下见过那么多次,现在说不妥,是不是晚了些?”
宁悦兮词穷,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他们之间早就形同陌路,如今旧事重提有何意义?
见她不语,秦洵忽然轻声道:“夫君,你唤的是苏停云?”
宁悦兮见秦洵明知故问,微微蹙眉,是他先冒犯她,那她也不必客气。
莹白的小脸上透出一丝愠色,她抿着唇道:“臣妇与他拜过天地,他自然是臣妇的夫君。”
秦洵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拉起来,倾身过去,几乎贴着她的脸,声音从齿缝中蹦出来:“告诉朕,你为何要嫁给他?”
他曾跟她说过,他一定会明媒正娶迎她过门,同时也在心里发誓,若能登上帝位,他一定会让她做自己的皇后,可为什么,她不能等他?
宁悦兮吓了一跳,她的手腕扭了两下,急的小脸绯红,眉眼间的胭脂痣如同一滴血快要浸出来,她咬了咬红唇道:“皇上,请你放开臣妇。”
秦洵不仅没放,反而手又捏紧了几分,他冷着脸:“朕不放,回答朕。”
堂堂一国之君,这等行径,跟地痞无奈有什么差别,千娇百媚的眸子狠狠瞪过去,没好气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爱他。”
这句话对秦洵来说,无异于剜心,黑眸中暗流汹涌,他满脸阴郁,声音森寒:“朕以为,兮兮心里爱着的男人只有朕一人,只有朕才配做你的夫君,原来你早就变心了。”
秦洵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他脸上满是怒意,说明他已经怒到极致。
有些话两年之前都已经说清楚,她并不想再重复,可皇帝陛下似乎很健忘。
反正已经惹怒他了,宁悦兮也不管不顾了,她语气不耐道:“皇上,过去就当臣妇年少无知……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如今臣妇已成亲,皇上也有了三宫六院,您何必在纠结过往之事。”
再说了,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亏,是她先爱上他,虽说她当时被人下药,做出投怀送抱这等羞耻之事,可就算没有药,她心里也是愿意的,最后被无情抛弃的也是她,他一直是赢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