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手数量差距大,很快陆琛他们就占了下风,陆深早想和陆琛痛痛快快打一场了,“陆琛,都说你当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最争气的,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陆深和陆琛名字差不多,但是不同阵营的人,陆琛是元周国的人,自幼被人训练成杀手,而陆深是越西国官宦人家的庶子,姨娘不受宠,被主母送进军营操练成忠心耿耿的死士,后来慢慢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刘询带着人过来时,他们已打到帐营外了,里边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慌慌张张举起武器冲出来,既然来了,刘询就没想过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掏出怀中烟雾棒点燃,空气中黄色烟雾徐徐升起,见状,刘询扔了烟雾棒,加入了战斗。
他眼力过人,看地方的尸体就知道他们是窝里反了,依着他的意思,越西国的人都不是好人,全杀了才好,但他这人有个毛病,受不得人半点好处,看地上尸体的位置,明显有帮人要攻打军营,有帮人出面阻止才有了这场战斗。
既然有人帮了他,投桃报李,他当然要报答回去。
所以,当背对着他的人拿剑刺向对面的男子时,他扑上前就把人踹飞了,他救的那人脸上有两道疤,浑身是血,本以为救了他就没事,谁知那人见着他自个儿晕过去了,弄得刘询莫名奇妙,把人踹向木栅,“看看他是不是活的,妈的弓箭手咋来得这么慢,老子们在外命都快没了,他们还在墨迹啥呢。”
话落,木栅里蹿出群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听士兵说那人还有口气,刘询纵身就跃进了木栅。
陆深他们没料到,军营确实戒备松懈,因为谢池墨留了支弓箭手下来,谢池墨做事会准备周全,边溪城做了安排,没理由不管军营的事。
有了弓箭手,形势很快发生逆转,那些人见势不妙,掉头想逃,结果运气不好,遇上刘贤带兵回来,刚好堵住他们去路,双方交战,陆深的队伍尽数被拿下,包括他自己也没幸免,只不过他誓死效忠越西国,被抓的瞬间就拔剑自刎了。
有志气得很。
哪儿像另外个奸人,都是越西国的人,他倒好,临时倒戈,剑指兄弟,既心狠手辣又自私自利,他最唾弃那种人了。
他告诉雾宁本来是想她开心,“夫人,您就别太过担心世子爷了,就冲着越西国窝里反的性子,世子爷准能直捣越西国都城。”越西国的军队被铲除后,刘询心安不好,隐患没了,正好雾宁想重新找个地方给将军府众人建个坟地,他整日跟着雾宁打下手,顺便说些故事逗雾宁开心。
一反常态的,雾宁没有接话,脸上悲伤尽显,刘询因为自己说错了话,“夫人,怎么了?”
雾宁摇头,迅速的低下头去,“没,没事。”背过身,她掖了掖眼角,声音透着哽咽,“两国交战,伤亡最惨的始终是将士,刘询,那些人的尸体哪儿去了?”
雾宁心地善良,刘询没有多想,“拉去乱葬岗烧了,要奴才说,烧了他们浪费柴火,要不是怕尸体腐烂引发瘟疫疾病,谁管他们尸体在哪儿啊。”他只是奴才,没有将士惜将士的情怀,那种同为保家卫国的将士,感同身受给你找处风水好的坟地的事他做不出来。
“是吗?”雾宁怔怔问了句,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刘询看她不舒服,脸色都变了,急忙叫旁边烧纸的春香,“春香,你快过来扶着夫人,我找大夫去。”
“我没事。”雾宁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我就是觉得冷,可能这儿风大,刘询,你说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在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他了。
“您是担心世子爷啊。”刘询松了口气,“估计很快了,越西国人奸诈是奸诈,真刀真枪没几个厉害的。”
谢池墨骁勇善战,加之越东国出兵,越西国可谓腹背受敌,谢池墨信里说,用不了半月就能拿下越西国。
也就是说,顶多半个月,谢池墨就能打道回府。
坟地在军营旁边的山坡上,大将军胸怀家国,葬身于此便能日日夜夜守卫他的军营,他的将士。
雾宁还在坟地边种了棵树,算是对亡人的怀念。
小树苗在风中东摇西晃,雾宁坐在旁边,白皙的手轻轻扶着它,眼神看向远处群山,连绵不绝的山,蔓延至天际,黑白分界,既单调又宏伟,她抖了抖手里的树干,对春香说,“春香,我们再挖个坟吧。。。。。。不,再挖两个。”
一个是陆春的,一个是陆琛的。
她没有避讳为他们立了两块墓碑,同刘询解释,“他们在你们眼里或许是十恶不赦的人,但他们对我很好,算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要不是陆春,我不会逃出府,不会遇到世子爷,那么我或许同他们一样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了。”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连他们的尸体都找不到,只能对着块空坟缅怀她们的过去。
山脚下的槐树旁,青衣男子佝着身子,目光定定望着山坡上那抹单薄的身影,直到他们下山后,他才慢吞吞爬上去,诸多墓碑里,他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他坐在那,坐了很久很久。
陆春说,像他们那样的活,死亡是种折磨吗?不是。看了身边兄弟为了活命自相残杀才是折磨,他们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手里沾了无数人的生命,万事皆有轮回,那么多人死在他手里,他被剥层皮算什么?下十八层地狱都是他自己选的。
陆春说,琛哥,你不能死,你的命比我的值钱,你要是活着还能照顾雾宁,你要是死了,有人欺负她怎么办。她的父亲光明磊落,受万人敬仰,你瞧瞧她成什么样子了。我没见过她的父亲,我只是觉得,他的女儿不该遭人践。踏至此。琛哥,你活着吧,活着让雾宁过得更好些。
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杀人,为了顿饭,为了件衣服,为了块玉佩,很多人以为他们没了良知,杀人不眨眼,其实他们偶尔也心怀净土,有敬重的英雄,有喜欢的姑娘。。。。。。
乌蒙蒙的天飘起了细雨,晶莹的滑过谁的脸颊?
得知军营有人逃脱,刘询暴跳如雷,得知是他嘴里的奸人,更是派人挨家挨户的找,那人脸上有疤,一旦出现就能被认出来,他找画像师准备画幅肖像张贴出去,还没行动就被刘彦阻止了,“经确认,他确实出手帮了咱,既然不是敌人,他去哪儿咱就别管了。”
“那不行,那人见风使舵,没准料到他们偷袭会失败,故意演出苦肉计给我看呢,假如他回京城报信,咱就功亏一篑了。”刘询生平最记恨的就是出卖兄弟的人,那人怎么看都不是好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刘彦翻了个白眼,心道世子爷都下令不管那人了,你还穷追不舍干什么。
当然,世子爷信里说了不准泄露陆琛的真实身份,世子爷的心思他大致明白,夫人跟那人以前有过那么段难忘的岁月,要知道陆琛可能是好人,陆琛在夫人心里的地位会大大提升,世子爷在的话夫人不敢红杏出墙,眼下世子爷不在,万一夫人跟陆琛好上了,世子爷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夫人不是以为陆琛死了吗?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