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站在玄关处朝里张望,其实什么也看不到,这玄关左右两侧都用顶到天花板的玻璃隔着,玻璃上贴了乳白色玉兰花纹的玻璃纸,看不到里头,但能听见里头不时传来说话声和鼓掌声。
“来来,这边请——”女人紧走几步将右手边的玻璃推拉门打开了:“快进来,这后头还有座位。”
林卫国和潘兵走到玻璃门头,朝里一瞧,这客厅里头乌压压都是人头,一排排坐在小板凳上,看电影似得目不转睛盯着前头,眼里都冒着精光,顺着众人的眼光林卫国瞧见最前头站着的男人,大约三十出头,梳着三七分的头型,大约是打了摩丝,他说话时手舞足蹈发型也纹丝不乱。
“今天不跟着我干,五年后你会发现我们已经不在一个层次,那个时候你再后悔吗?我告诉你,后悔也晚了!”男人声音铿锵有力,神情异常激动。
下头的人听得聚精会神,脸上呈现出一种痴迷的表情。
“来来,坐这儿——”女人低声道,“位置有点儿靠后,下次你们早点儿来。”
林卫国心道哪里还有下次,要不是为了打听李美丽的事儿谁来这儿,他坐下问女人:“孙蕊啥时候能回来?”
“这可说不准,她带队去迪市了。”女人笑容满面,看了眼台上的男人,压低声音道,“不用找她,找我也一样,我叫钱玲玲,她的货都是从我这儿拿的。”
“她到迪市干什么去了?”林卫国又问。
“培训啊,顺带旅游,她业绩好,公司的奖励,”钱玲玲像是来了兴致,“我给你说啊,我们公司这点可是别的地方不能比的,只要连续六个月任务超额完成就有去迪市培训旅游的机会,保证——”
“你有她在迪市的联系电话吗?”赔光了还业绩好,潘兵哪有心情听她说这些,打断道。
钱玲玲正说到兴头上,猛然被打断有些不高兴,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到底没表现出来,犹豫了下,道:“不用找她,你们要什么货,我给你们配。”
“不是,她已经收了我们一部分货款了。”林卫国道,“这样从你这儿拿货也可以吗?”
“那不行,”钱玲玲脱口而出,察觉失态连忙改口,“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没付钱吗?”
“是没全付,只付了个定金,”林卫国舔了舔嘴唇,生怕谎话圆不回去漏了陷,“她不是着急去迪市吗,价格方面你看能不能便宜些?”
钱玲玲露出古怪的表情,问道:“价格?孙蕊没和你们说啊,我们的产品价格都是定死的,不能随便更改。”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谈吗,光说产品能挣钱,她说回来再谈,”林卫国急中生智,“我们两个刚好这天要去迪市进货,看能不能到迪市再和她谈一谈。”
钱玲玲不说话了,上下打量两人,问道:“你们两个做什么生意?”
这下可把林卫国和潘兵问住了,“化妆品——”林卫国道。
“服装——”潘兵道。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的却不是一回事儿,还好林卫国反应快:“我做化妆品他做服装,这不准备去迪市进货。”
“这样——”钱玲玲将信将疑,沉默好一会儿,“行吧,我找找看,是留个一个电话号码,当时我也是随手一记,还在不在可不一定。”
“好好,真是太谢谢了。”潘兵连忙道谢。
钱玲玲进了卧室,片刻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纸递给林卫国:“这是他们住的招待所的电话,能不能打通我不确定啊。”
林卫国连忙接过电话看了一眼,折叠好放进口袋,“那我们就先走了。”
“哎哎,别走啊,坐这儿听会,我们这个会议好多人求都求不来呢。”钱玲玲挽留。
林卫国哪能坐得住,他刚才边和钱玲玲说话边听了几句,且不说上头那个男人说的都些啥乱七八糟的煽动性极强的言语,就是下头听得这些瞧着一个个也不太正常,那满眼崇拜,还不时跟着喊口号表决心,他越听越觉着瘆得慌。
“不了,等从迪市回来有机会再听吧,我们还得回招待所收拾东西去车站买票。”林卫国道。
“行吧,下回儿让孙蕊通知你们,家里有认识的亲戚朋友都可以带来听听,这么好的发财机会错过可惜啊。”钱玲玲也不强求,站起来将两人送出了门。
出了单元楼,林卫国缓缓吐出一口气,问潘兵:“这到底是卖啥东西?怎么搞的跟——”他顿了一下,想了个词,“跟演讲似得,你看上头那个男人亢奋的,下头听得人也跟打了鸡血似得。”
“谁知道,难怪李美丽鬼迷心窍的要卖他们的产品,就这蛊惑人心的本事,难怪。”潘兵深以为然,“走,找地方打电话去,我今天一定要问清楚,这个家她到底还要不要了,不要离婚!”
“别啊,离婚可不能轻易说出口,伤感情。”林卫国连忙劝慰潘兵。
“什么感情,她李美丽要是还有感情会抛下儿子去迪市!”潘兵越说越火大,“来墨市前说的好听的很,一定照顾好好儿子,结果呢,扔下孩子一个人出远门了,这是个做母亲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事情已经这样了,回头好好跟她说,总能把人劝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