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在前台工作人员用的凳子上换好了旱冰鞋,滑着到了林早早身前,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你放松些。”林早早紧紧钳住他的手腕子,“我这手腕子都要被你掐断了。”
林早早小心翼翼松了松手,果然瞧见那手腕上两个红指头印子,顿觉不好意思,可这一分神身子就往后倒,她一慌,猛得一拉蓝天,蓝天不妨她这一拉,身子跟着朝前栽去,他反应极快,条件反射的朝后一仰,恢复平衡时又将林早早给拽了回来,这一拉一扯不过瞬息之间,林早早整个人就扑进了蓝天怀里,她个头矮,额头碰在了蓝天的喉结上,身子撞在蓝天的胸膛上,整个人轰得一声像是被点燃了似得,整张脸都是烧的,心咚咚剧烈跳动起来。
蓝天让她这一撞也呆了,身子猛然紧绷,喉结上下滑动,血色从脸上直窜到耳根子,他双手还握在林早早的手臂上,虽然隔着衣服,可接触的地方也像着了火似得,他想松开,心里却有个声音叫嚷着让他不要松手。
林早早连忙站直了和蓝天保持距离,她心如鹿撞,垂着头不看去看蓝天,满脑子都是方才额头触碰到他喉结时的感觉,那种酥麻是头一回。
“没——没事,你放松,别紧张,”蓝天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安慰林早早,“旱冰不摔几下哪能学会,你看看我的姿势,像我这样,身子微微向下,别挺那么直,让重心向下,腿也别绷那么紧,弯着些,肩膀耸着,放松——”
蓝天说的话林早早全都听到了,可也只限于听到,根本没过脑子,她还陷在方才那一撞之下,身体好像突然就不是她的了,关节不会打弯,肌肉硬得像个冻住了,整个人雕塑似得被蓝天拽着滑到了墙边,“你先抓着扶手——”直到蓝天说这话时她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抓住扶手,迷惑地望向蓝天。
于晓正在教霍乐滑,边滑边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讲方法,霍乐按照于晓说地做,已经可以放开扶手朝前滑三四米了,不过经常是一停下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一次不小心摔在了林早早边上,她拽着林早早的胳膊喊疼,这一拽总算将林早早给彻底拽回了神。
林早早扶着扶手先慢慢放松身体,学着蓝天的姿势将整个人重心下放,倒是能扶着扶手慢慢滑了,不过双腿始终无法完全放开,这样绷着滑特别容易累,不过是从这头滑到那头来回五六趟,她就觉着双腿发酸了。
“早早,咱们俩握着手松开扶手试试吧。”蓝天滑到林早早身前提议,朝她伸出了手。
林早早望着蓝天的手再一次失神,那双手很宽很干净,指甲修剪的很短,她不由自主伸过手,蓝天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你松开扶手,我扶着你,放心。”蓝天说道。
林早早的手被蓝天握上后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心跳加速,脸上滚烫,她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放松自己,按照蓝天的话松开了扶手。场上滑得好的人玩得不亦乐乎,林早早瞧见也很是眼馋,她做好摔屁股的准备,被蓝天牵着朝场子中间去。
那些滑得好的老手一个搭着一个肩膀排成长队开火车似得快速滑行,有的三两成队牵着手滑,也有一枝独秀秀花样的,不过都是绕着场地外圈,反倒是场中间人很少。
蓝天怕林早早被人撞着,拉着她躲着人来到场中央慢慢练习,摔跤是在所难免的,一会儿功夫林早早就摔了三四次,好在蓝天反应快及时拉她一把,卸了力道坐在地上,疼痛程度在忍受范围内,不过摔了几下她也能慢慢掌握平衡,在场中和蓝天牵着手慢慢滑。
旱冰场的暖气虽然不怎么热,可窗户门都紧紧关着,房顶上又装着不少的灯,场上人也多,都是热血沸腾的少年,还做着运动,所有人都在出汗,纷纷脱了外套毛衣,一时间这旱冰场倒像是要过夏天了。
蓝天和林早早在中间练了一阵,林早早渐渐掌握技巧,越滑越像样了,可她不敢到外圈滑,一来人多,二来那些滑得好的速度太快,但很快他们发现这场子中间也多了几个故意快速滑来滑撞人的小青年,若不是蓝天技术好几次拉着林早早避开,恐怕她都不知道被撞到几回了,不是包场吗?怎么又有人进来了,蓝天狐疑。
这个问题不但蓝天发现了,林早早他们班的同学也都发现了,人群中混着五六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男男女女都叼着烟飞快滑着,转找那些滑的不好的人撞,好几次从排成火车的长队中间撞过去,弄得一队人都摔倒在地。
李青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去找旱冰场工作人员交涉,体育委员苏斌怕她吃亏又叫了几个个头高的男生一块儿跟着,一问才知道,确实又有人进来了,是老板的亲戚,他们也没法子,李青要求退钱,工作人员大约觉着他们不过是一群初一的学生,好欺负,说什么也不肯退钱,只说可以延长一个小时,李青说得口干舌燥也没任何用处,一看表,已经四点了,这还没怎么滑呢,索性同意延长时间,等四点半她送住校生下去,让走读生再继续玩,他们班走读生和住校生对半分,也不算吃亏。
快四点半时,李青和几个班委一个个找住校生提醒他们去换鞋下楼,好些住校生还没玩够,可客车不等人,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住校生一走,场中立刻显得空旷了,那几个小青年也越发嚣张,看见人就撞,旱冰场的管理人见实在闹得不像话,这才过去制止,可那群人根本就不听。
几个男孩被撞火了,联合起来和他们对撞,蓝天见情况不妙,连忙拉着林早早滑到墙壁边扶着扶手躲避,再独自滑到了中间帮忙。
四五个小青年,都是二十上下的样子,虽然个头高,可一个个跟瘦猴似得,和初一年级十来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对撞,还真有些旗鼓相当的架势,跟着小青年过来的三个女生站在旁边加油起哄,搞得像在比赛似得。
初一二班的女生见状也不示弱,不约而同聚到一起给本班男同学加油,林早早也慢慢滑过去,看见蓝天和他们班男生一起跟那几个小青年撞来撞去,这样没轻没重的撞了几下两边人都撞火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谁也不服输,言语中便失了分寸,对峙着互骂起来,那几个小青年被骂火了,滑过来就抡起了拳头。
走读生多是自小在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打得过这些社会上的混子,十多人对四五个,纠缠在一处厮打,女生一瞧急了,想上去拉架又怕被误伤,偏偏班长和几个班委去送住校生还没回来,而三个工作人员有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四十多岁,根本拦不住。
几个男同学已经挂了彩,疼得直哼哼,那几个小青年打红了眼,一群人在旱冰场中间厮缠着打架,林早早原本在女生堆后头站着,索性脱了鞋光着脚挤到最前头,蓝天就在边上,她想上去帮忙,人太多根本插不上手,班里的女同学急得不行,可谁也没办法,只能不停说别打了。
旱冰场的工作人员怕打出大事,连忙拨通了110报警,片刻功夫,几个警察冲了进来,将人拉开。
警察大概是没想到会是学生打群架,又用旱冰场的座机打了电话叫了车,将受伤的男同学送去医院处理伤口,现场询问了情况,这才将几个小青年和旱冰场的管理人员一并带走。
下楼时正好碰见唐敏和李青苏斌,他们将住校生送上公交车,唐敏本来准备回家,被苏斌和李青硬是拽了上来,哪曾想看见办理男人一个个脸上挂着彩,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跟在警察后头。
“这是,这是怎么了?”唐敏大约猜到怎么回事了,顿时感觉上不来气,“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
“打群架。”在前头带路的警察停下问唐敏,“你是?”“我是他们的班主任——”唐敏一听打群架险些晕过去,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片刻功夫就打起了群架,“是不是搞错了?他们都是刚上初中的学生。”
“错不了,你瞧瞧他们脸上,”警察侧身让开,让唐敏看那些男生。
唐敏一眼求见人群中的梁栋,眼镜片碎了一个,就这还挂在脸上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这是和谁打架?”
“上头那几个,”警察朝楼梯最上头指了指,“就那几个,具体是干什么的还得回局里审问了才知道。”
唐敏抬头一看那几个年轻人的打扮就知道是不务正业的社会混子,连忙又陪着说好话:“警察同志,我的这些学生平时都是很乖的,一定是被人欺负气不过。”
“这个等到了局里问了再说,先送他们去一眼处理下伤口吧,你是他们的老师,你也一起去吧。”
“好。”唐敏应下了,即便警察不让她去她也必须得去,今天来旱冰场玩可是她同意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