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见蓝天脸色不悦,像是还因为打架的事儿生气,她想问又怕惹他更不开心,正踌躇,便见蓝天将行军壶往脖子上一挂,说道:“下回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你可要躲得远远的,千万别上来凑热闹。”
“我没有凑热闹,”林早早不爱听这话,“我那是为了帮你,你看我多厉害,你可别忘了刚才是我救了你啊。”
呵呵——蓝天干笑两声:“我那是被地上的石头绊倒才让他占了上风,就凭他也想打过我?”
“他是谁啊?”林早早才不相信他使因为绊倒才被男孩压在地上的,“你原来在昆岗上学时的同学吗?”
“没留级前和我一个班的,”蓝天站起来隔着林早早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去够头顶上的柳条。
“那就是和你一样大了,不过我瞧着他个头要比你高些。”林早早抬头见他折柳条,“多折些我也要。”
“你看差了吧,他哪有我高,”蓝天折了几枝递给林早早,“还要吗?”
林早早将枝条一根根理顺,从中抽出根最长的头尾相对扭成个环,再戴在头顶上试了试大小,蓝天一瞧这动作就知道她是做花环,又折了一些。
“你为啥和他打架?”林早早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看他不顺眼。”蓝天垂着头摆弄手中的柳条,其实是那个男孩放学路过棉田瞧见他后故意挑衅,嘲笑他留了两级,被昆岗中学赶出去没学上才去了团部一中,他气不过,在昆岗中学打架的明明是他们两个人,最后被迫转学的却是他。
“为什么?”林早早将柳条放在腿上,再一根根扭到花环上,此时的柳树早已长满绿叶,若是刚发芽那会儿生出黄色柳花的枝条编花环会更好看,“我听说你是因为打架才转到我们学校的,也是和他打架吗?”
“你听谁说的?”蓝天将柳条根部较粗的部分折断成指头长短,再慢慢扭动树皮,不大会儿就将树皮完整的从枝条上退了下来,他把树皮放在嘴里一吹,吹出难听的声音。
林早早不愿将蒋小丽说出来,敷衍道:“就,就我们班的同学,你不认识。”
其实他打架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他也从未想过要瞒着谁,所以见林早早不肯说也没勉强,又将树皮放在口中吹了几声才道:“打架只是一部分原因,我转到一中主要是——”
林早早见他说到关键点突然不说了,做花环的动作不由一顿,侧头问他:“主要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主要是我想和我奶奶住。”蓝天到底没说出来,那个男孩是他继父的孩子,两人经常打架,后来他就被他爸爸转学到一中,离开继父家和奶奶一起住,虽然他父母和奶奶谁都没说过,可他心里明白,是因为继父不想让他再在那个家待下去。
“哦。”林早早不理解,“你不会想你爸爸妈妈吗?”
“想——”蓝天将柳皮哨子捏在手中,喃喃道:“想我妈。”
“那你去墨——”林早早想说那你可以去墨城上学啊,可话到嘴边又不想让他走,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但蓝天还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妈不在墨城。”
“啊?”这下林早早不懂了,花环也顾不上编,追问他,“那你妈妈在哪儿?你爸爸不是在墨城吗?你妈妈怎么会不在呢?”
“他们——他们离婚了。”蓝天松了口气,总算说出来了,憋在心里可真难受。
“离婚?”林早早懵懂,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和妈妈一起看过几集电视剧《渴望》,里头就有离婚的剧情,当时她还问妈妈什么是离婚,可妈妈说那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不告诉她。
“嗯,”蓝天垂下头,“就是分开了,我爸爸妈妈分开了,他们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妈妈,也成了别人的爸爸妈妈,刚才和我打架那人就是我妈的新儿子,就是因为他我妈才不要我的,所以我讨厌他。”
林早早愣了,她不懂什么叫成了别人的爸爸妈妈,因为成了别人的爸爸妈妈才不要蓝天了吗?所以他才会住在奶奶家,好像也不对,若是不要他了,那他爸爸为什么要让他去墨城上学?是不是他爸爸要他但妈妈不要他了呢,一定是这样,他也是这么说的,林早早替他着急:“那你快去墨城找你爸爸吧——”后头半句‘万一你爸爸也不要你了可怎么办’却没敢说出口。
“我不去,”蓝天情绪低落,“我爸爸又给我找了个新妈妈,还生了个女儿,他现在眼里只有那个女人生的小孩,根本想不到我。”
林早早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心情却莫名闷闷的,蓝天真可怜,她转头望着他,突然灵光一现:“那你来我家吧,我让我爸爸妈妈也做你的爸爸妈妈,我让他们像对我一样对你好,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了。”
蓝天心里热乎乎的,他想到小时候他妈妈头一回瞧见林早早时说过的话,妈妈说想要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给他做妹妹,可是后来妹妹还没出生他们就分开了,若是那时他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妈妈一定舍不得离开他。
“行不行行不行?”林早早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法子好,不但解决了蓝天的问题也满足了她想要个哥哥的愿望,多棒啊,她简直太聪明了,“走,咱们现在就回家,我让爸爸给咱们做好吃的,我爸爸烤肉可好吃了,——哎呀,房子里不烧火了,烤肉肯定吃不成,那我让他做水煮肉片,我爸爸做的水煮肉片特别好吃。”
蓝天简直哭笑不得,可看见林早早高兴地手舞足蹈又很感动,跳下树道:“行,今天中午就去你家吃饭。”
“太好了——”林早早一高兴险些掉下树,吓得再不敢乱动。
“没事你别怕,你先骑在树枝上再抱着树干下来。”蓝天仰着头道。
“好,”林早早按蓝天说的将一条腿小心翼翼跨过坐着的这根树枝,两条胳膊紧紧抱着树干,像上树那样倒着来,一步步下树,还差一步时她朝下一跳,没站稳跌倒在地。
“摔疼了吧?”蓝天将林早早拉起来,给她拍身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