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行:“曼宁路这边的云南菜馆。”
当初两人交往时,因为江漫喜欢吃这家菜馆的菠萝蒸饭,一起去过很多次。江漫虽然没兴趣重温旧梦,但也不好太矫情,便应承了下来。
她赶到餐厅时,许慎行已经先到了,坐在靠窗的卡座,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人真是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动物,以前江漫就喜欢许慎行这种人畜无害的温和,但现在看到独属于他的这种气质,心中却再无任何波澜。
她在许慎行对面坐下,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许慎行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小漫,你真的和程骞北在一起了?”
江漫有些哭笑不得:“我们都已经结婚两年多了,你觉得呢?”
“我知道你们是协议婚姻。”
江漫道:“就算我们一开始是出于某些目的才结婚,但也就早就假戏真做。”
许慎行闻言黯然神伤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如果那次我生日,没有去看宁冉,你是不是会按约定好的,跟我一起出国?”
江漫迟疑了下,道:“也许吧!”
许慎行抬头看向她:“那你离开我,到底是因为我和宁冉的关系,还是……其实你并没有那么爱我?”
江漫愣住,因为她发觉自己也没有答案。曾经的她,当然是爱许慎行的,而且爱得不管不顾。
可既然这样爱,为什么又能那么决绝地放弃?
她曾经也以为是因为宁冉,但随着这段感情慢慢消逝,她不得不承认,或许宁冉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她之所以放弃,其实不过是,也许自己对许慎行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爱。或者说,当年自己以为的爱,不过是对爱情本身的狂热,是虚幻的,自我感动和想象中的。而一旦这种爱变得具体,她的勇敢和一往无前也就大打折扣。所以才会在临出国前退缩。
许慎行见她没回答,又问:“是吗?”
江漫摇头:“我不知道!”
是的,那段感情里,太多似是而非,太多或许,她给不出一个准确答案。
许慎行抿抿唇,没再追问。
饭菜上来,两人沉默地吃了会儿,江漫道:“你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许慎行从袋子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我查到的一些程骞北的事,你看看。他应该比你想象得复杂,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该和这种人在一起?”
江漫放下筷子,翻开资料,随意扫了几眼,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他生长在下塘街,那边以前是批发市场,全市治安最乱的一块地儿。他关系最好的发小,是那条街有名的流氓,进过少管所,也待过监狱。他自己也曾重伤过两人,但因为不满十四岁,没有被判刑,自然也就没留档。”
江漫当然知道下塘街,就是上次程骞北带她去的那里。她也知道他的生长环境很糟糕,但听邻居小老板的语气,他少时应该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可许慎行的这些资料,是早年的社区新闻资料,应该不会有假。
许慎行继续道:“他发迹是靠炒股和期货,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我查到当年他赚钱的几只股票其实都是烂股,他和人一起联手坐庄,趁着牛市,将股价抬起来,然后高位抛出。现在那几只股票,有的跌了上百倍,有的已经退市。当然,杠杆交易不违法,虽然坑了不少散户,但股市本来就有风险,这也没什么。可你知道他当时一起的搭档是谁吗?”
江漫皱眉看他。
许慎行从她手中抽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人——王昊天,因为非法集资和洗钱,已经被通缉,你在财经媒体,应该也听说过。”
江漫确实听说过王昊天这个名字,是个金融公司的老板,前段时间曝出非法集资,跑了路,据警方通报,他的公司还涉及洗黑钱。
许慎行道:“王昊天也就是程骞北的那个流氓发小,他靠着程骞北的专业能力,从一个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为金融家,你说荒不荒谬?这个人不干净,你觉得程骞北干净?”
江漫将资料合上,道:“程骞北是江大金融硕士,跟王昊天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有文化才更可怕。”
江漫皱眉,一字一句道:“许慎行,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而对程骞北有偏见,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许慎行无奈地笑了笑:“我和他也算是同学七年,我周围都没人知道他的这些背景。你确定你很了解他?”
江漫本想说确定的,但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