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嘛?爱卿确定这还像个女人?”赵凰璞还以一笑,埋汰的话语里却透着几分赞赏几分回味的语气,“朕可是讨厌透了她这副识大体的模样。”
“麻烦您别用一副数落自家女人的口气说着炫耀的话,这人您不是还没吃到嘴里嘛?”
“……回头让你弟弟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来,朕看着甚是碍眼。”他嘴上没说,不代表心里没膈应,看到龙阳的红玉印章的那一瞬间,他就想骂人了。龙阳给她,她还就接了,带了?大喇喇地在他眼前晃,这算个什么意思?他们俩心里怎么想他的?睡不到女人就会当场发狂,把女人脑袋给砍了的大暴君嘛?
“小阳没什么威胁,圣上别把他看在眼里就好了。”龙昂应得理所当然,丝毫不管赵凰璞朝他飞来的大白眼,“不过话说回来,这么让女人和臣下都没有安全感,圣上你是不是该反省反省你自己素日的口碑了?嗯?”
安全感——这种玄妙的东西,圣上是给不了的,但是他倒也不觉得小景给了这只小凤凰什么安全感。
天边的夕阳快要下沉,再向西北越近风宵寒露,口中白气轻飘,李宸景一勒马缰绳停住,回头看向紧随其后的卫晨暮,抬袖一抛将手中的东西丢向他。
卫晨暮抬手接住,低头一看正是当初陛下故意试探赐下的六枚印章,他对这些朝堂站队一直很简单直接,所以一早就将印章交给了少公子,部落族性使然,他当日作为汗父唯一的儿子,以质子身份进京,交由丞相府看管,若非少公子从小贴身照拂,依照相党杀伐果断的行事风格,早就打算将他阉割禁锢宫中永绝后患了。此番被少公子带出京城,他虽不曾过问少公子的打算,但一路西去,分明是回他部族的方向,“少公子,你当真要放我回去?”
“怎么?晨暮不想回去?”
“……”想,怎会不想。在京十年,但草原的风朝朝暮暮在他脑子里刮,因此少公子才为他取名“晨暮”,为了保护他,为了不让人时时盯着他这个外族质子,为了让所有人觉得他臣服得安分守己,他用起了少公子赐于的汉名,一用便是十余年。相党把持朝政,对外邦部族一向严苛,他本以为最早也要等到丞相退政,少公子任新相辅佐陛下才有机会,“我回去了,少公子会如何?”
“放心,我不会有事。”
“怎不会?少公子连印章都还给我。即是说,这并非是陛下光明正大的旨意,会有性命之忧。若日后有人来问责降罪,我可以用印章抵罪。既非诏,擅放质子,还要用那样的名义施压朝廷……到时万一陛下见势不好,又一次弃车保帅,翻脸不认人,少公子会是担上什么样的罪名,怎不会有事?”为国政,斩杀亲子这种事绝对是丞相大人的风格,卫晨暮捏紧了手里的印章,蹙眉道。
闻言,李宸景抿起了唇,微叹轻启,“晨暮,怎么连你都把我当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公子了?放心去吧,回到部族照我交代的话做,没有把握的棋,我是不会走的。”
“少公子对陛下如此有把握?”
“……嗯。”除了在女人方面阴晴不定外,他对陛下,比对任何人都有把握。
“那对朱大人有把握吗?”
“……”一瞬间,李宸景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他扬袖调转马头向南,斜阳将他敛下的眼睫拉长,丝缕轻颤后,抬睫望向前路,“不知道。只希望她能再给我些时日。时间不多,启程吧。晨暮。”
希望她莫要轻举妄动,希望再给他点时间,希望他还有机会可以努力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