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里,本是最热的时候,可屋关的是严严实实的。
常喜弟一进屋吓了一大跳,这里面的人她有不少认识的,比如说坐在主位上抽着旱烟的爹,还有在纳着鞋底的后娘,瞪着俩眼光看的后妹,常喜梅,以及在地上跪着,自己的亲妹妹常招弟。
不过,另一个抹着浓妆的胖婆子,常喜弟并不认识。
喜弟进来,他们也就停顿了那么一下,该怎么说便又这么说。“我说常大山啊,你可别不知趣,我们也就看着招弟年轻,有个好脸蛋,才过来跟你要人的,要是她年纪轻轻就没个正经的事传出去,她在这村上也没法做人了。”画着浓妆的女人,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刺耳。
常喜弟往一边站了站,“这是出什么事了?”压低声音问了一声常喜梅。
常喜梅的头微微的侧了侧,“二姐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被这个周妈妈知道了,要把二姐买走。”常喜梅用手挡着嘴,可偏偏声音却没压住,清脆的让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楚。
“我没有,我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做。”常招弟一下子抬起了头,用力的喊出声来,而眼睛,却是一片通红。
常喜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可几乎本能的就同情常招弟。就看那个胖女人的扮相,还有叫什么妈妈,常喜弟立马就想到了青楼。再加上常招弟这么一抬头,真的,虽然脑子里有印象,可还是忍不住惊艳!没有村里该有的粗糙,皮肤光洁不说,就是那眉眼,只能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也怪不得被这个周妈妈盯上了。
听了常招弟的话,周妈妈不屑的笑了一声,“你清白,没跟男人睡觉你的肚子怎么大了?比你嘴硬的姑娘我可见多了,任何人都逃不过我的法眼。”周妈妈的话很糙,当着两个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把睡觉不睡觉就说出来!
常喜梅的脸立马都红了,常招弟这个当事人,更是受不住,浑身都气的发抖了。
“我们家庙小,就不招待周妈妈了,我们常家,绝对做不出卖女儿的事来!你要是再在这胡言乱语的败坏我女儿的名声,别怪我不客气了!”一直没说话的常父常大山,把旱烟从鞋底上一敲,很坚定的表明了立场!
常后妈胡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来,低着头,继续做自己的鞋底。
被决绝的周妈妈也不恼,哎呦了一声站了起来,突然走到常招弟跟前,用力的拉了起来!
常招弟今年也才十五,就算做农活也比不上周妈妈的力气,被拽起来站都没站稳,接着被周妈妈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把常招弟的衣服给掀了起来。
常招弟本来就比较瘦,所以小肚子凸起会显得异常的明显。
“你放开我!”常招弟急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用力的扭开周嬷嬷的手,紧紧的护着自己身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除了这个解释,旁的话却说说不出来!
常大山也惊的站了起来,一是被周婆婆的行径气的,二是没想到常招弟真的肚子大了。手指着那个方向,光在那一颤一颤的,嘴唇哆嗦个厉害,愣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倒是周婆婆得意了,拍了拍手,将帕子别在衣服上,“我说大山啊,我也就看中招弟的脸了,再加上这事还没捅出去,我还能出这个价格。这要是闹大了,到时候也可最多出五两银子。”伸出她那又圆又粗的手,在面前晃了晃。
第二章怀的是谁的孩子
“滚,给我滚!”常大山突然吼了起来,声音大的,就跟随时要发疯一样!
周妈妈今日跟前没带人,也不敢硬来,只哼了一声,“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说着,扭着小腰就出门了。
“哎,周妈妈您别生气。”后娘胡氏,赶紧放下鞋底,就要追出去。
可就刚追站起来的功夫,被常大山给拽住了,“你干什么去?”
胡氏被掐的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我能干什么,你这么不给她脸,一会儿出去了,不定怎么编排招弟。”
听胡氏这么说,常大山才把胡氏给放开了。不过已经惹的胡氏生气了,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胳膊,冷哼一声,拿着自己做的鞋底就进了里屋。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常大山也没空理会胡氏的小脾气,而是慢慢的走到常招弟的跟前蹲下,“你们明天就要定亲了,为什么这么着急,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常大山的手,一下又一下子的点着常招弟的额头,看着恨的咬着牙,可又心疼的矛盾心理!
常招弟也不敢避着,只能是把眼泪流的更欢了,“爹,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会儿工夫,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
常大山的眼里,渐渐的只剩下了失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孩子不是柳子的?”柳子,便是明日要与常招弟定亲的人。
俩人一个住在村东头,一个住在村西头,可两个孩子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非常的投缘。那时候俩大人就定下口头的约定,要结为亲家。这柳子,也是十里八村,长的顶好的男孩,人都说那与常招弟是金童玉女,般配的很。
“爹,女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要信女儿。”常招弟手抓着常大山的腿,趴在地上,不是认罪,仅仅是希望亲人能相信自己。
砰!
常大山想也不想,对着常招弟的心口窝就踹了上去。“你怎么不去死,常家怎么会出你这么个混账玩意,老子今天打死你!”常大山恨的咬牙,在地上转了一圈,想找个打人的东西,可愣是没找到合适的,只得把鞋脱了,抬起胳膊,看着就是用尽全力朝招弟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