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香僵在原地,没敢回头看。
片刻后耳边响起了男人低哑晦涩的声音,“我来。”
就是那一刹那,赵菀香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全部消失了,提起的心轻轻落回了原处。
她松开手,弯了弯唇角道,“好。”
晌午时分,队里那条通往驻地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正是沈奉和赵菀香。
刚下过暴雨的泥土路十分泥泞。
沈奉在前面扛着小山般沉重的全部行李,一边小心自己脚下,一边随时注意着身后人有没有踩到泥坑,不时出口提醒几句。
赵菀香微微笑着跟在他后面,几次想分担一只行李,都被他拒绝,便不再强求。
她一边走,一边呼吸着亚热带高原清新又湿润的空气,沿路看着这片沈奉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这儿是一块不大的盆地,盆内相对平坦,四周放眼望去群山环绕,峰峦叠嶂,山上森林密布,郁郁葱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而那雨后灰暗低沉的天空就像被圈起来一样,仿佛只有头顶上那么一块,多少有些压迫感,跟北方平原地势平坦开阔,天高云淡的景象大相径庭,却给人另一番别样的感觉。
山底下间隔不远处就有几户人家,大多是吊脚楼,应该是本地的少数民族人家,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炊烟。
远远望去,大山,丛林,吊脚楼,炊烟,在低沉的天空下形成了一副很美的画卷。
赵菀香看得入神。
沈奉屈起胳膊肘拦在她身前,忽然道,“小心。”
赵菀香耳边一阵嗡嗡嗡声,回过头才看见前面有个大泥坑,泥坑里面掉着只马蜂窝,上面黑压压地盘旋飞舞着数不清的黑色大野蜂。
叫人看着就头皮发麻。
沈奉轻声道,“我们绕着走,别惊动它们。那些蜂叫七里峰,逮住人会没命地追着刺,哪怕追七里地也不肯罢休。要是被蛰了,得去卫生所打抗生素,你以后见着也小心些。”
他面对不到一天功夫,从妹妹变成结婚对象的赵菀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身份转换,内心既矛盾又复杂。
说这话时视线忍不住掠过她脸上,多少有些想看又不好意思盯着看,又或者怕突然撞上她看过来的视线。
于是面上维持着冷静自持,耳根却一直红着。
赵菀香想笑,跟着他往过绕着走时,手指轻轻捏住他后背衣角,含蓄地表现出了对心上人的依赖。
这下沈奉耳朵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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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地家属院的那道坡上,不论农场职工,职工家属,还是队里的支边青年,此时挤在那里,脸上挂着兴奋和好奇,都使劲瞅着一个地方看。
不一会儿,泥路上的两道身影走近了,一群人都沸腾了。
“哎,过来了过来了!”
“沈连长带着他对象回来了!”
所有人看清他们一向冷峻,不苟言笑的沈连长,不仅举止变得小心翼翼很多,连面孔都泛着红,浑身上下多了丝青涩。
他身后的女娃娃有一头乌黑头发,皮肤白嫩,杏眼桃腮,穿着小碎花儿衬衣和黑裤子,脚上是一双带跟蓝色绒布鞋,身材苗条,纤瘦有致。
跟何大姐说的一点不差,就是很好看,而是脸上始终笑吟吟的,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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