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柜员没扯表格,而是翻出来一个信封,“沈连长,这儿有你的电报,本来昨晚上就到了,雨大,没能及时通知你。”
沈奉撕开信封拿出里面印着文字的纸张,快速扫一眼,英挺的眉紧紧皱了起来。
赵菀香起了个大早,收拾了下手提包,突然想起上火车之前,她图省事,也防止车上人多眼杂,在车站托运了两大袋行李。
她见外面雨停了,就出门去车站,等拿票取了行李,就掏出两毛钱让外面推独轮车的帮她送回招待所。
这个年代一个农民干一天活的工分值也才一毛多钱,推独轮车的送趟行李就有两毛钱,高兴坏了。
不仅帮她从站里把行李扛出来放好,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也格外小心,以防她行李溅上泥水。
赵菀香带着人快到招待所的时候,一眼看到老旧的门板前,站着个年轻的军服青年。
青年身高腿长,站姿笔挺,一手拎着个铝提盒,一手握着个鼓囊囊的军绿色挎包,嘴唇微微抿着,帽檐下那张俊脸绷成了不苟言笑的模样,一双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正远远地注视着她这边。
正是沈奉。
赵菀香没想到他这么早过来,还穿那么正式,这仿佛预示着好兆头,她心里的担忧顿时通通消失不见了。
她弯了弯唇角,冲他挥手,“沈大哥。”
沈奉站着没动,就等在那里微微点了下头。
赵菀香知道他一向内敛话少,也不在意,只是想起未来世界中的一个词“又帅又酷”,就觉得跟他本人非常贴切。
她脸上的笑不由更浓了。
沈奉借着两人之间有段距离,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他记得上次见她还在两年前,她十八岁,扎着两条麻花辫,模样瘦弱秀气,低着头打招呼的声音很小,浑身上下除了麻木,就写满了拘谨和紧张。身上穿的也是不合身的衣服,上衣破旧肥大,裤腿高高吊起短着一截,鞋上破了好几个小洞。
样子看起来就在家里没人疼。
跟她小时候亲妈在世时的机灵精怪判若两人。
但这次隔了两年没见,她身上反而少了常年被家里欺压的怯懦,又有了小时候灵动的影子。
身量长高了,四肢纤细,窈窕玉立,一张瓜子脸,皮肤白净,杏眼桃腮,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由内自外换了一个人,变得很吸引人注意。
“沈大哥。”
赵菀香走了过来,背过手喊他。
沈奉才发现自己走了神,陡然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笑眼,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发烫。
他掩饰性地抬手压了压帽檐,视线很快离开她有些晃眼的微笑,落在了旁边独轮车上的两大袋行李。
“你东西?”
“嗯。”
“掏钱了吗?”
“掏了。”
沈奉便把自己手里拎的铝提盒和军绿色挎包递给她,帮她把行李拿下来,左右手各抄起一袋,怕沾了地上泥水,他两只手臂使劲往上抬了抬,然后大步流星往里走。
进屋子门的时候。
赵菀香在后面道,“沈大哥你不好奇里面啥东西吗?”
“——都是我嫁妆。”
沈奉正往下放东西,不防备她说出这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跟着行李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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