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菀香一阵心潮澎湃。
系统真的送她回到了七十年代的原世界。
她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往事如滔滔江水般涌来,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中。
她大姑赵玉兰显然没有注意到亲侄女的变化,还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从你爸下放农村改造,这个家里就过得处处艰难,你妈被人家赶出办公室,天天去锅炉房烧锅炉,干粗活,你两个妹妹待在家里没个去处,你弟弟又还那么小……家里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你说你要嫁给蒋厂长,自己能过上好日子不说,还能叫蒋厂长帮忙解决你两个妹妹的工作问题,回头再找人关照关照你爸,这不是十全十美的好事嘛?你爸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写回信说去了那边住的是草棚,吃的是咸菜稀饭窝窝头,每天起早贪黑还有干不完的活,这日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赵玉兰说到这儿就长吁短叹,难过得不行,还忍不住挤出两滴眼泪。
她总认为自家亲侄女会跟着一起感同身受,结果一抬头却见对方白生生的一张俏脸上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漠不关心,竟然像是没有一丝触动。
“……”
这什么意思?
赵玉兰心里不确定,面上也多少有些讪讪的。她擦干眼角的泪痕,给旁边的李凤华递了个眼神。
李凤华早窝了一肚子火。
尤其看见继女油盐不进,好赖话听不进耳朵里的样子,就恨得咬牙切齿,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当初她带两个闺女嫁给同样二婚的赵建业,又在第二年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就看赵菀香这个继女没一天顺眼。
平时在家里一天天的吃闲饭,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嫁人的年龄,轮到站出来给家里做点贡献就哑巴了!
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李凤华越想越气,扯开嗓子骂道,“你姑说话你听进去没有,哑巴了还是听不懂人话,会不会吱个声?我就搞不明白,人家蒋厂长那么好的条件,叫你嫁过去咋地还委屈上你了?”
赵菀香从记忆中回神,结合两人的话,已经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回到了她爸刚下放的那一年。
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一年。
当年她爸一走,她这个后妈失去往日风光,就把歪主意打到了她头上,伙同她姑威逼诱哄,想让她嫁给有权有势的面粉厂厂长蒋向嵘,从而捞取好处。
蒋向嵘那个人别看长得一表人才,年龄却足足大她二十岁,快赶上她爸岁数。
工作作风也有很大问题,八面玲珑,钻营取巧,特别擅长表面功夫。
而最令人不齿的是家里妻子刚因病去世,就全然不顾儿子们反对,迫不及待想娶个年轻老婆进门。
美名其曰弥补自己的青春。
赵菀香那时刚二十出头,长期生活在被后妈打压欺负的阴影里,性格自卑又软弱,在家里根本抬不起头,也没有半点话语权。
因此很快被她后妈和大姑逼到绝望,孤立无援的境地,最终只能被迫同意嫁人。
赵菀香想到这个就一阵恶心,再看向李凤华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她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缓缓道,“蒋厂长条件既然那么好,你怎么不叫你两个亲闺女嫁过去?”
她说完一双黑黢黢的杏眼看向李凤华,幽深难辨。
李凤华一时都忘了这个以往任她呵斥欺负的继女,今天不仅连一声“凤华姨”都不叫,还突然这么牙尖嘴利,光被那一双乌黑的眼盯着,后背竟然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努力忽略掉那种让自己不适的感觉,强词夺理道,“你以为我不想!蒋厂长要能看上我家梅梅和德娣,她们早答应了,还轮得上你!她们虽然不是老赵的亲生闺女,却比你这个亲闺女跟他亲多了,反正谁都不像你这么没良心,眼看你爹遭罪都不知道心疼……”
赵玉兰刚才说的口干舌燥,去一边倒口热水喝,回来就见李凤华编不下去,忙接过话道,“我们菀香平时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其实最疼她爹哩……”
李凤华立马冷笑,“她要真疼她爹,早嫁给蒋厂长,叫蒋厂长想办法托人好好关照她爹了,还用咱们在这儿浪费口舌?”
“她这不是没想通吗,想通就好了……”
“哼,我告诉你,她不是想通没想通的事,她就是自私,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不想管她爹死活罢了!我今天就把话搁这儿,不管她到底想咋地,反正我们这么多年给她吃给她穿,不能白养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