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明态度更是和婉,擦干泪站起身问他:“孩子,你叫什么?”
这规划师竟然笑了起来。
“您也比我年长不了几岁。”他说,“您还记得戒指吗?零食杯里的戒指,我押了那枚戒指给您,换了一束花送我母亲。”
“呛呛?”陆修明记起了他的名字。
他记得,那个小孩儿当年七八岁的模样,天生长着一副不开心的脸,两个嘴角耷拉着。
“你平安长大了!”陆修明心情立刻放晴,高兴道,“还这么有出息?!”
“呛呛是爸妈叫我的名字,对外我叫刻言。”规划师从怀里掏出一枝野玫瑰,送给了陆修明,“给您的,这些年,辛苦了。别把那些贵族遗后放在心上,这片星海之下,大多数人都知道,你和总督,和那些带着星团拼到如今的人,给我们的,才是真正的好。”
陆修明看着那支野玫瑰,红的并不炽烈,像掉了色的枯玫瑰,他怔怔道:“给我的?”
“嗯。”呛呛说,“祝您的视觉早日恢复,看一看玫瑰星真正的样子,就像这枝玫瑰,鲜艳漂亮。”
第二纪元901年,尹星柔告诉陆修明,她的身体数据已经维持不住了。
高科技带来的一大便利就是人能得知自己大概的死亡时间。尹星柔因常年繁重的工作和巨大的开天辟地压力,身体积重难返,精力尚且还有,但五脏六腑的功能大不如从前,ABO属类人的衰老,从信息素开始。
902年,她卸任总督,带着陆修明来到了玫瑰星。每天上房遛鸟,下地埋酒,闲时就在家里写诗画画,除了每年的教材她要亲自审读,给各大学校新生写寄语,其余的都不再过问。
她看起来日子照常,但数据跌倒了谷底,用药起得也慢。
她跟陆修明说:“到底是你年轻些。”
“我跟你差不多年纪。”陆修明说。
“哈,开玩笑,你捡的便宜不小,比我要多活好多年呢。”尹星柔喝着红茶,思索着在家里门前种什么树。
“说是种枇杷树,象征两人感情和睦?”尹星柔翻看着三号文明,如此说道。
“你没看注解吗?”陆修明说,“后来这枇杷树又被引申了,多出个骂人的意思。”
“骂人?怎么骂?”
“骂你死了老婆。”
“……”尹星柔便说,“那还是种玫瑰吧。”
903年,那天,尹星柔把陆修明叫到地下室,献宝似的打开了密码锁,给他看了自己画的油画。
她画了足足一百多幅,都是同样的画。
那是很多年前,她刚刚把头发染黑,让相思给他俩拍了一张合照。后来她技痒,就拿这张照片随便画了幅油画,没想到陆修明爱不释手,后来在玫瑰星遇刺画没了,他还哭了。
她可从没听过他那么委屈的哭诉过什么。
后来在床上问出了缘由,才知那幅画是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我从小就听校长谈论你,但奇怪的是,他从没给我看过你的样子。我虽在各种历史影集中瞥见过你的模样,但说起第一次真切的知道你长什么样,还是那张油画……”
“看见我时,什么感觉?”
“觉得你……熟悉。”陆修明说,“不由自主的就被你吸引,想靠近你。然后……我就来了。”
而今,尹星柔指着满房间的油画,说:“你挑吧,除了最后一张,我实在没力气细化了。”
她说的最后一张,是昨日才晾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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