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坐在龙案后看着行礼的阮院使,免了他的礼,与阮院使赐座,之后才问:“阮院使特来见朕,不知是有何要事?”
“陛下,事关重大,老臣不得不立刻来禀。”阮院使坐在下首处对裴昭说道,似乎想到自己要说的事,觉得严重,又离座躬身说,“老臣要说的这件事,太医院也有失责之处,老臣作为院使,未能及时觉察,罪无可赦,愿领责罚。”
尚未说明情况,先提到责罚之事,裴昭一时皱眉。
他问:“阮院使,太医院怎么了?”
“陛下,昨夜太医院有贵重药材遭窃,老臣得知此事后,念及昨夜宫中未有异常,亦不可能有窃贼出入皇宫,故而猜测是太医院出了家贼,便下了令将太医院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挨个搜查。”
“这一搜查,竟不知从一人房中搜出了与用于谋害淑贵妃的那一种药丸。”
“老臣让王御医等人确认过无误,知此事重大,是以连忙赶来向陛下禀报,也向陛下请罪。太医院竟出现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实为老臣这个院使的过错。”
阮院使说话间,让人将那搜查到的药丸呈上。
之后,他行至殿中,跪伏在地:“此乃老臣之过,老臣愿领责罚。”
裴昭视线落在呈到他面前的白色瓷瓶上。
沉默半晌,裴昭开口问:“阮院使,你方才所说之人,现下正在何处?”
·
正月十七的夜里,裴昭没有过来春禧殿。
来不了,却也派了人到春禧殿说一声,似乎怕宋棠会枯等。
得知这个消息的宋棠,在来递信的小宫人出去后,已收起脸上的失落。她静静坐在罗汉床上吃着竹溪剥好的烤橘子,想着裴昭不来,说不得是准备琢磨明天要怎么审她这一次的事情才好。
查出孟绮文在太医院的人费了不少功夫。
事实上,早在邓愉当了那个替罪羔羊以后,她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孟绮文的这些药丸,如果说是从宫外捎进来的,难度太大。
可是,若她在太医院有人,便并非不可能了。
想得到这一点,和摸清楚太医院里为孟绮文做事的人是谁,中间差得很远。也是直到这一桩事出来,她才得以有机会设法试探,将这个人的身份给摸透了。
许以名利、许以金银,或能让一部分人愿意为她铤而走险。
但谋害皇家子嗣、谋害后宫妃嫔这样的罪名,严重些,是要株连九族的。
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冒险。
所以,宋棠猜测那个人应对孟绮文有非同寻常的感情。
唯有这样,才会如此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为她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这也就给了她空子钻。
之后太医院闹出的事少不得王御医的配合。
只能说王御医也怪不容易,被绑她这条贼船上,早已别无选择。
阮院使亲自去向裴昭禀报情况,裴昭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是有她在暗中设计。但论起来,她自不可能使唤得了阮院使,不过是事情严重到一定程度,阮院使自然会出马,免得整个太医院被牵连。
查到孟绮文的人,再想查到孟绮文身上,难度小很多。
至此,这一桩事情才算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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