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那个小宫女能在她面前混个脸熟,是因为往前宋棠常常让人往芙蓉阁送吃的用的吗?
宋棠至少从没有谋害过她,连她被封为顺仪都没怎么刁难,分明顾念旧情。
否则以宋棠一向掂酸吃醋的性子,哪里能不找她麻烦?
然而,她都做了些什么?都在想些什么?
裴昭心痛至极,一把将香囊攥在手里,低下头去。
长久的沉默过后,他重新抬头,起身走到炭盆前,将香囊投入其中。
一阵火光里,那只香囊燃烧殆尽、消失不见。
裴昭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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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棠等到裴昭来春禧殿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将一双鹿皮手套做好后便坐在罗汉床上什么也不干,仿佛一心在等他。
裴昭一面走进里间一面解下身上的斗篷,正欲将斗篷递给小宫人,快步行至他面前的宋棠顺手将斗篷接过交到竹溪手里,跟着拉着他的手往罗汉床的方向走去。
“陛下再不来,臣妾得坐不住去寻陛下了。”
宋棠说着又问,“陛下可曾用晚膳?”回头见裴昭摇头,她立刻吩咐竹溪去让小厨房准备。
待两个人坐下之后,宋棠仔细看得裴昭几眼,不解问:“陛下为何这般愁眉苦脸?是朝堂上有什么难事吗?臣妾虽帮不上陛下,但也望陛下不要心急,这些事情,总归是得慢慢处理的。”
她说得好像只有朝堂上的事值得他发愁。
言语之间,更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绝口不提。
裴昭望向宋棠问:“为何这么说?”
宋棠像一怔,继而反应过来:“陛下是指……臣妾为什么不觉得陛下其实在为臣妾的事发愁?”
裴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单单看着她。
宋棠轻轻叹气,复一笑:“臣妾今日想得一天,亦是想通了。”
“陛下自然在意臣妾遇到的事情,自然在意有人竟想谋害臣妾,但臣妾这些事,陛下定很容易能处理好。上一次婉顺仪遇到这种事,陛下不也以雷霆之势处理妥当了吗?所以臣妾相信陛下。”
“因王御医说臣妾身体没有大碍,陛下便无须太过担心臣妾。”
“如此,臣妾的这一桩事情,陛下自无须愁眉苦脸。”
“臣妾信陛下会给臣妾真相、给臣妾公道,是以不愿让陛下平添负担。要查清楚怎么一回事到底需要时间,急也急不来。这么想明白了,也就不着急了。”
“只是……”
宋棠回看裴昭,同他对视着,说,“待陛下审问之时,陛下能否让臣妾去旁听?”
“有那等子人敢这样谋害臣妾,臣妾势必得好好看一看是谁才行。”
“臣妾可不要当好欺负的人。”
一句“不要当好欺负的人”把她平日里的做派说尽了。
裴昭几不可察挑了下眉:“你若想要去旁边,朕答应你便是。”
“谢陛下!”
宋棠含笑说着,竹溪领着人送晚膳进来,这个话题也打住。
那一双搁在榻桌上的鹿皮手套,裴昭是瞧见了的。他犹记得早上宋棠特地拿来和他的手掌比过大小,也不能是给别人做的。然而用过晚膳、安置以后,裴昭都没有听宋棠提起过那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