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问:“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宋棠在裴昭怀里仰头看一看他,继而偏头去看墨菊说:“在想陛下呢。”
裴昭顺着她视线瞧过去:“便对着这两盆东西?”
宋棠立时杏眼圆睁,不赞同道:“这是陛下之前赏赐给臣妾的墨菊,才不是随便的两盆东西。”
裴昭本已不记得这么一件事,经由她提醒,慢一拍记起来。
“不过陛下说得也不错。”
宋棠似语气低落,“秋天的花经受不住寒冬的摧残,早已开败了。”
“是臣妾舍不得非要一直留着它们。”
“但大约也无什么意义,反而是叫它们为难了。”
裴昭听出宋棠言语间的惆怅,再去看这两盆墨菊的心情便有些不同。
若非是他赏赐,不会到今日仍恋恋不舍。
裴昭心下暗暗叹一口气。
他收回视线,对宋棠说:“你若是喜欢,朕回头命人从库房里将那件琉璃花盏找出来给你,也不必担心它会如这两盆墨菊,熬不过寒冬,早早凋谢枯萎。”
“琉璃花盏虽好,但到底不是真花呢。”宋棠嘴边浅浅的笑意,回应裴昭道,“其实从秋天到冬天,看着这两盆墨菊不知不觉间的变化,臣妾也觉得是个趣事。它们陪着臣妾,便像陛下也陪在臣妾身边走过秋冬。”
裴昭说:“这话倒像朕不曾陪你走过秋冬一般。”
“陛下肩上担子重本便忙碌。”宋棠道,“自不能似它们臣妾想见就见。”
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宋棠很快又说:“陛下这个时辰过来,可曾用过晚膳?虽然陛下命人送来腊八粥,但臣妾也让小厨房煮了些,又叫他们包了饺子,是家常口味,牛肉馅儿、羊肉馅儿,还包了素馅的,陛下可要用上一点?”
“原便是想来同你一道用晚膳。”
裴昭笑一笑,牵着宋棠离开摆放着墨菊的花几,“朕的晚膳指望爱妃了。”
宋棠含笑欢喜道:“臣妾这便让小厨房去准备。”
“今天是腊八,得有过节的样子才行。”
似乎只因他那样几句话,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欢快高兴的气息。
也不喊竹溪进来,自己亲自出去吩咐了,反将他撂下。
裴昭望着宋棠的背影,不觉也嘴角微翘。几息时间,他喊得魏峰一声,魏峰进来之后,他吩咐道:“明日让人送两株梅花盆栽来春禧殿,要挑最好看的。”
魏峰应声领命,裴昭让魏峰退下了。
他独自坐在罗汉床,把玩腰间一块龙形玉佩,想着许多事。
……
夜深之际,用过晚膳又下得一盘臭棋的两个人安寝了。
宋棠被裴昭手臂揽着枕在他胸膛上,闭眼许久,却悄然睁开眼。
裴昭其实也尚未睡着。
只他一动不动,却是一副正熟睡的模样。
于是,裴昭感觉到宋棠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带着某一种炙热情绪。须臾,他又感觉到宋棠细嫩的手指动作很轻抚上他的脸颊,继而从嘴唇开始,一路向上,扶过他的鼻梁、眉眼,在眉眼处反复流连。
那是带着一种深深眷恋意味的举动。
于无声之中叫他品味出她心底深藏着的、比他以为的更浓烈的依恋与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