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还真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滋味儿。
原身的所有不幸都是从她喜欢上太子带来的,一旦与太子割裂开,她便能够过得美滋滋。
万氏给她修了小厨房,如今请厨子钱,都还是钟随安出的,她那钱包里,一分钱也不曾动过。
钟念月只好道:“那先热一热,少吃一些。”
丫鬟应声下去了。
朱幼怡倒也没有出声推拒,钟念月的到来,像是将她从犹自沉溺的情绪中拽出了。
钟念月挨着她坐下:“都请过什么大夫来瞧了?”
“荣喜堂、贵芝堂的大夫都请来瞧过了。”朱幼怡低声道。
有婆子在一旁颤声道:“本来想要去请太医的,可那要拿大老爷或是二老爷的名帖去,我们老爷不在京中,就只能指望着二老爷,谁晓得二老爷连着几日也不曾归府……传了信儿去也无用。这便耽搁下来了。”
说话间,便听得外头的人道了一声:“二夫人来了。”
话音落下,那帘子一掀,一个穿着枣红色衣裙的年轻妇人,款款进了门,道:“我来瞧一瞧嫂子如何了……”
“这是?”
“这是钟家姑娘。”一旁的婆子道。
二夫人一笑道:“钟家姑娘?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婆子道:“乃是长平巷的那个钟家。”
二夫人:“哦。”她看向朱幼怡,道:“可怜见的,一夜没睡,也没用饭了罢?只是如今厨房停了火,我该带些点心来的。你母亲如何了?中途可醒过?只可惜你二叔迟迟归不了府,倒也只有我来担事。可写信给你父亲了?”
钟念月见她来了这里,倒也不像是来做什么事的,只嘴上问两句便罢。于是毫不客气地插声道:“香桃,你去请太医。”二夫人转过了头:“却不知钟家姑娘是要上哪里去请?”
“琼林宴。”钟念月顿了顿,对香桃道:“哥哥出门前说过了,是在城南的畅明园,你叫车夫载着你去。快些。”
香桃闻声点了头,匆匆转身就去了。
二夫人似有所悟一般,道:“今日琼林宴上,太子殿下,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应当都在罢?以钟家姑娘与太子殿下的交情,请个太医自然连名帖也不用。”
说罢,她才笑看向朱幼怡,道:“幼怡,先前老夫人还在的时候,总说你给贵人做伴读去了,如今一瞧,那不知姓名的贵人倒还不如钟姑娘妥帖呢。”
钟念月面色古怪了一瞬。
原来他们各自的家里人,都还不知晓,原先晋朔帝寻他们去,是为了给她寻陪玩么?
此时朱幼怡的丫鬟送了吃食进来。
朱幼怡垂首不声不响地吃了起来。等吃了没两口,她又蓦地想起了什么:“给钟姑娘拿些茶水点心来。”
“倒也不必,我只饮温水就是了。”钟念月在外头用食物都用得少。
朱幼怡点了点头,这才又低下了头。
二夫人倒也没有走,她瞧了瞧两人,便自个儿寻了张椅子落了座,道:“我且等一等,瞧瞧今个儿嫂子还能不能起身……”
室内寂静,一时无人应她的话。
二夫人掩了掩面,便又道:“钟家姑娘不吃茶,我却是要的。”
底下丫鬟动了起来。
钟念月却是悄然趴在了桌案上,侧过脸去瞧朱幼怡。
兴许是在这个朝代生活得久了些,她便越发清晰地感知到,朱幼怡、秦诵这样每日里向着她劝学的也好,还是锦山侯那帮听她话的小纨绔也好,都是与男女主大不相同的。他们都是活生生存在于她的生活里,有血有肉的人。
钟念月低声道:“本来秦诵他们也要来的,只是到底不大方便,方才只有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