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望着他:“怎么,陛下还要帮着我将印子扯平么?我的脸可不是布。”
晋朔帝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心思却根本不像是在这里。
他垂眸看着钟念月。
殿外的光从屏风透过一些,洒落在他的肩头。因为逆光的缘故,钟念月都不大能看得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觉得他好像在打量她……是和往日里不大相同的那种打量。
一时间殿内寂静极了。
孟公公都忍不住挪了挪脚步,有几分惶恐地抬头看了看晋朔帝。
他发现自己全然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打破沉寂的是钟念月。
她当先抬手,反扣住了晋朔帝的手腕。只是她手指的力气自然远不如他,还是晋朔帝松了些力气,才任由她翻动了他的手。
钟念月指着他手上的牙印,惊道:“怎么还没消?”
晋朔帝:“还想再咬一口?”
钟念月:“谁叫陛下掐我?我爹都不敢掐我!”
她是半点也不心虚的。
晋朔帝听不出语气地道:“朕又不是你爹。”
“胜似爹吧。”钟念月咂咂嘴。晋朔帝温柔起来的时候,还真同她亲爸有一分相似在的。
晋朔帝:“……”
他顿了片刻,才又不紧不慢地出声:“你好大的胆子,倒是想做大晋的公主……”
钟念月摇摇头:“公主又算不得厉害,我还不稀得做呢。”
晋朔帝瞧得出来,她当真不稀罕。
那她稀罕什么?
晋朔帝一时竟想不出来。
“殿试何时开始?”钟念月低声问。
“快了。”晋朔帝敛住思绪,应了声。“那一会儿陛下要去外头坐着?”
“不必。”
这帮贡生还不至有这样大的脸面。
只是最后晋朔帝亲自阅卷,再亲自遴选前三甲罢了。
哪有皇帝坐在殿中,守着他们作策论的道理?
外头天光越发明亮,钟念月方才说完话不多时,便有应试者次第而入,几位大学士与左右相,也一并走入了大殿。
而后是点名、散卷。
其中流程之漫长、琐碎,钟念月听得都禁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道:“难怪陛下将我带来呢,拿我来解闷是不是?”
晋朔帝在软榻的这一头坐下,笑看了她一眼,应声:“嗯。”
此时殿中已经立了无数贡生了,他们其中有家世非凡者,却也有贫苦之身,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站在这殿中,都有些按不住心下的激动与惶恐。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朝那高阶之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