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公转声道:“陛下一早知道有人跟上了咱们?”
晋朔帝神色平静,反问:“哪一次没有呢?”
孟公公有些后怕:“此次春猎倒是不大安全。陛下龙体贵重,下次出行,该要再提前一月,将方圆百里都围起来,清扫干净才是……”
晋朔帝:“无妨。”
孟公公想了想,神色舒缓了些,笑道:“不过此次也总算是全了姑娘的念想了,打从清水县后,便一直委屈着姑娘了……”
换做往日,孟公公未必敢说这样的话。
毕竟救驾乃是大功,臣民为君而死,乃是天经地义。如何算得委屈呢?
可如今孟公公心下已然笃定,无论一年、两年,亦或是更久,陛下待钟姑娘的荣宠怕是都不会变更了。这般为姑娘心疼上一两句,恐怕反倒更合陛下的心意。
“是委屈她了……”晋朔帝摩挲了下袖口。
孟公公闻声,心下更为大定。
果然。
姑娘如今已真正成了陛下心头那个特别的存在了。
另一厢的马车里,高家的丫鬟低声道:“朱家的夫人病了,奴婢还瞧见太医与宫人随了朱家的马车一块儿前行……”
高夫人不由歆羡道:“朱夫人倒是好风光。”
高淑儿疑惑出声:“母亲不是说,朱家不似过去那般得用了么?还叫我不必瞧那朱家公子了……”
高夫人皱了下眉,道:“谁知道呢?不过朱家二房老爷,一向忠于陛下,兴许是又要重受重用了,今日便是个信号也说不准。反倒是你父亲……”高夫人长叹一声:“自从他做了三皇子的老师,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高淑儿忍不住道:“女儿定会想法子,重振我高家的。”
高夫人没放在心上,只问她:“此次可有瞧上什么人?本想着你能指给太子做个侧妃也是极好的。可如今你父亲已成了三皇子的老师,便不能再同太子沾上关系了。若是能嫁给三皇子也不错……他母亲庄妃,手腕强硬,在宫中还要压惠妃一头。更有庄家作依仗……”
高淑儿却只听着,没有再出声。
……
赶路时钟念月最爱的便是睡觉。
她一觉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听见一阵马蹄声近了,她抽空朝外看了一眼。好像是怀远将军带着人又归了队,正朝晋朔帝回禀呢。
长公主是队伍之中除了晋朔帝以外,最尊贵的人。
她的车马离着晋朔帝很近。
怀远将军才刚到近前呢,她便听得他铿锵有力地道:“禀陛下,臣已经带神枢营将躲藏在蔚县中的贼人,悉数歼灭!”
长公主听得颤了颤,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等怀远将军回到了本该待的位置,窗外重新归于寂静,只余下马蹄和车轮的声音,长公主方才缓缓喘了口气。
“他果真都知晓……”长公主颤声道。
驸马捂住了她的唇。
长公主推开了驸马的手,道:“你还记得那个钟家姑娘么?”
驸马愣了下,不过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点点头道:“自然。那钟家姑娘年纪虽小,却生得……”
长公主接声道:“却生得叫人过目不忘。”
她冷了眉眼。
“陛下明知有人一路跟着他,却还是要举行春猎。你说,与这个钟家姑娘有没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