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公一早问过了暖阁里伺候的宫人,这会儿忙上前与晋朔帝低声道:“陛下,姑娘就生坐在这里等着您呢。宫人说,姑娘都要了好几回纸张来写写画画了。”
孟公公说罢都不由感叹。
谁都知晓,钟家姑娘是最不耐读书的。这日日去国子监,其实看的都是小人书。陛下其实私底下都知道。
可今个儿为了等陛下,连这样的东西都拿出来解乏了。
瞧瞧这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罢。
晋朔帝眸光闪动,低声道:“去备膳。”
钟念月连连摇头:“我就不必吃了,我该要回府了,我娘定然惦念着我,惦念得紧呢。”
晋朔帝不自觉地捏了下指尖,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空。
孟公公呆住了:“那姑娘怎么等到这个时候……却是连饭也不肯吃。”
“等着陛下回来呀。与陛下见一面,说上一声,再走。”
孟公公不说话了。
原来就为了见一面,姑娘也要等上这样久。倒好像,好像更叫人觉得心下感动了。
孟公公转头去看晋朔帝,便见晋朔帝神色淡淡,道:“去吧。”
随后点了两个人为钟念月抬轿子去了。
孟公公正纳闷,莫非陛下不曾有半点感动?
便听得晋朔帝又道:“赏……远昌王府,右相府……”如此念了一串,最后方才是“钟府”。
孟公公一下又愣住了,脑中蓦地划过念头――
这倒不像是不感动,而更像是感动过了头,如今不知道该往哪里施放,便的将那些个派了子弟来陪姑娘玩的,一并全都赏赐了。
这厢钟念月回了府中,便将自己在国子监写那幅字找了出来,用个匣子仔细装好,上面还顺手给扎了个蝴蝶结。
万氏知她回了府,忙匆匆寻了过来,搂着她仔细一通瞧。
“你无事便好了。”万氏说罢,一抿唇,道:“娘本来不想同你说的,免得污了念念的耳目。可是念念长大了……什么事都不该瞒着你了。”
万氏沉声道:“我怕你姨母心中有别的盘算,从前兴许还有三分情谊,如今叫皇宫里的富贵权势迷了眼,只一心想着利用我的念念了……”
钟念月:“无妨。”“书容。”
书容便抱了一个大包袱过来。
万氏迷惑地瞧了瞧,低声道:“这是……”
钟念月卷了卷头发丝:“姨母得的赏赐,要我将它们送给陛下作寿礼。我昨个儿已经给陛下看过了,陛下不要,我便带回来了。娘亲看什么好看,便拿去玩罢。”
万氏听得哭笑不得。
一面又忍不住感念女儿孝心,这样还记挂着自己。
一时对那惠妃倒也没什么如临大敌的感觉了。
怕什么?
一家人如今越发凝聚成一团。
还怕了惠妃么?
万氏还当她是幼年时一般,与她低低说了会儿话,便像是哄孩子一样,低声哄着她用了膳,再哄着她歇息了。
钟念月想家想得要命,正巧在万氏身上解了思念,自然受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