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一边走一边问孟公公:“什么时辰了?”
孟公公道:“戌时……该要亥时了。”
钟念月惊了一跳:“这么晚了?”“轿子可备好了?”
孟公公又笑了起来:“惠妃娘娘一早便遣了人去钟府,说是姑娘今个儿不回去了。”
钟念月张张嘴。
可真有你的惠妃!
就这样想演一个好姨母?
孟公公都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了,什么外头风雪大啊,什么今日陛下还叫御膳房备下了宵夜啊……
还不等他开口呢。
钟念月便爽快地一点头:“那我今日宿在何处?此处么?”她舔了舔,歪头看着孟公公,笑得一派天真无邪:“今日陛下也要将床榻让给我睡么?”
往日在清水县时,便是钟念月睡晋朔帝的床,而晋朔帝屈于那张窄窄的榻上。
今个儿……今个儿摆在殿里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龙床。
孟公公哭笑不得,心道便也只有钟家姑娘敢这样问了。
“那自是不成的,但陛下命我等将暖阁收拾出来了。姑娘在暖阁里睡好不好?里头一早就暖好了,那被子还染了香,安神用的。姑娘一觉饱饱地睡到天亮……”
暖阁听着就挺暖的。
钟念月自然也不挑剔。
那厢宫人们将残羹冷炙都收拾了,钟念月便也有些累了。她随意挑了处软榻,倚坐下来,懒洋洋地,怀里还扣了只靠枕。
再抬眸往晋朔帝那边望去,他那桌案前已经又堆起奏折书本了,灯火点在一旁,闪烁跃动。
钟念月都禁不住咂嘴感叹。
这样忙的么?
也不知原着里,祁瀚身为太子,又哪里来的那样多的功夫,一会儿为女主出这个头,一会儿又为女主出那个头,还要费心思铲除这个敌手,那个敌手。
钟念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瞧着瞧着便忍不住生了困意。
她忙唤来了宫人。
这殿内伺候的宫人都是第一回见她,小心翼翼地为她打来了水,服侍着她洗漱了,连拆头发时都生怕扯落半根似的。
宫人低声问:“姑娘沐浴么?”
孟公公一拍掌心,道:“倒是疏漏了,这宫里没有姑娘能穿的衣裳。”
钟念月摇摇头:“忍一日也无妨。”
何况这样冷,倒也不曾出什么汗。
钟念月心下不喜太子,但这会儿倒也不想打搅了晋朔帝,便也不同他说话了,只自个儿拎了拎裙摆,便要往外走:“暖阁在哪里?”
“姑娘走错了,是这面。姑娘随奴婢来。”宫人连忙领路在前,心里暗自嘀咕这位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却是好大的脸面!走时都不必同陛下说一声“告退”。
那暖阁里果真已经布置得温暖如春了,被子也是又轻又软的,与钟府上的大不相同。与清水县时的艰苦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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