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听罢,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陛下怕女儿偷着不吃药,身体久久养不好,这才送了药膳来。
再想起书容说的,女儿应当是为陛下挡了毒药,……这便不奇怪了。
万氏松了口气,笑道:“劳烦陛下,也辛苦公公了。念念,娘喂你吃一口好不好?”
为着女儿身体好的事,她自然是双手赞成的。
钟念月不见得给晋朔帝面子,可对着与她亲妈长得一模一样的万氏,那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的。
她“啊呜”轻轻张开了嘴。
万氏净了手,也不管那万珍糕如何珍贵,就这样捏了一块儿往钟念月的嘴里喂。
一时殿里再没有别的声音,只剩下钟念月小口小口地吃着。
再时不时孟公公提醒上一句:“当心梅花羹凉了,姑娘快尝尝。”
倒好似今个儿所有人,都是为了来看钟念月吃东西一般。
惠妃恍惚地想。
惠妃脑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为的什么?是因为陛下知晓她有意将太子与钟念月牵到一处?所以为了抬太子的地位,这才爱屋及乌,分了钟念月一点荣宠?
可哪怕是这个理由,也叫惠妃觉得如鲠在喉。
若不是因着这个……
惠妃的目光闪动,最后定格在万氏母女的面容上。万氏生得极美,未出阁时,是京中的第一美人。别看钟彦如今蓄起了胡须,实则他年轻时也生得极是俊美。还生得有两分女相。他入刑部后,为了压住众人,方才蓄须冷脸,日日严肃示人。
钟念月便恰恰继承了他二人的所有优点,成了个比她娘还要美丽的美人。
惠妃掌心渗出汗水,脑中一片混乱。
那是为着谁?
为了万氏?还是单单为了钟念月?
惠妃与庄妃想的一样,并不因钟念月年纪轻就忽略了去。
惠妃身上不知不觉便流了不少汗水,稍微有点风一吹,她便心底里打了个寒噤。这一打,倒是叫她清醒了。
陛下最讨厌什么样的人呢?
那不学无术,娇养跋扈,行止无状之人……
惠妃笑着道:“月儿吃慢些,便是爱极陛下的赏赐,也莫要将自己噎着了……”
说到此处,她话音陡转,道:“月儿那日不是叫姨母去寻那锦山侯么?”
晋朔帝的目光分了些过来,他低声问:“寻锦山侯?”
锦山侯纨绔之名在外,晋朔帝自然也听过。
惠妃笑了,点头道:“是呢,月儿不知为何近日惦记着逗鸟斗蛐蛐儿,说那锦山侯是个中好手,非要太子为她引荐来一并玩儿……月儿到底是姑娘家,怎么好去玩这个呢?只是我和我这妹妹向来都宠爱她宠得紧,没法子,做姨母的心软,便想着等改日远昌王妃入宫,同王妃说一说……”
万氏倒也并非蠢人,惠妃话里话外都是宠着女儿的意思,可再仔细听一听,越听越多,便越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
而更像是在陛下跟前,指她女儿被宠坏了,女儿家却没有个正形。
钟念月轻笑一声,丢开手中的勺子,望着惠妃,笑盈盈道:“是啊,不知姨母为我寻来了么?”
她一笑起来,着实美得晃眼。
惠妃不知为何,望着她的笑模样,背后凉了一下。但随即惠妃便心下不屑道,钟念月果真是个草包呢,还不知我话里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