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嘴甜得厉害,什么话都叫她捡来说了,连陛下的态度都叫她说了!
钟念月顿了顿,微微一垂首,她似是怀揣着少女的一派天真,无形间好像有两只兔耳朵也跟着耷拉了下来:“自然,这只是我这样想了。”
“陛下喜欢听夸赞之言,还是逆耳忠言,……我不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虫,我也说不好的。”
祁瀚怔怔望着她的侧脸,喉中吐不出声音了。
他这表妹怎么瞧着瞧着……就越叫人本能地生出一分怜惜不忍来?
钟大人看着女儿,一颗心都软了,心道,女儿到底年纪还小呢,原先整日拘在府中,只相交一个太子,因而养成了这般纯善心性……
晋朔帝喉中低笑一声:“若是要听这逆耳的话,钟姑娘又该要说什么?”
钟念月娇声道:“偌大的宫殿,怎么连个凳子也没有呢?”
晋朔帝:“这便是逆耳忠言了?”
钟念月点点头,她并不怕他,在他跟前还有几分娇憨味道。
钟念月细声细气道:“是呀,我如今才读了两本书,也不考科举,也做不得官。于我来说,这便是逆耳忠言了。”
晋朔帝的目光在她面上打了个转儿。
他这才发觉,原来这世上有人未曾读过几本书,却也并不叫人觉得面目愚钝、厌烦不耐。
而有些人,整日里名师相授,读书无数,却也依旧叫人觉得木讷不堪,愚笨至极。
晋朔帝顿了片刻:“朕既听得夸赞之言,也听得逆耳的忠言。”
孟公公顿了下,就在其他人也跟着发愣的时候,他飞快地反应过来:“去搬张凳子来给钟姑娘。”
庄妃一听,五官都扭得像是要飞出去了。
钟大人长舒一口气。
不错。
在陛下跟前,遮掩隐瞒、畏缩慌乱,都是愚蠢行径。唯有坦荡陈词,肺腑之言,方才能在陛下这里,得到一丝宽和。
孟公公若是知晓钟大人的心中所想,恐怕忍不住要笑出声。
肺腑之言?
这小姑娘又娇着呢,又鬼着呢。
晋朔帝敛住目光:“太子,你说罢。”
三皇子落后太子半步,他此时再望向钟念月,眼底的嫉妒与愤怒都快要遮不住了。
而祁瀚自认他与钟念月乃是“一伙儿的”,听见晋朔帝的声音他也不觉得压力加身了。
祁瀚主动朝前再迈一步,躬身道:“回父皇,今日之事倒也是我的过错……是我要将那日剥的松子,送到表妹手边。表妹说要叫众人来分,却不想引得三弟出声……”
“三弟叫表妹扔了就是,又叫我不要纠缠表妹不放。”祁瀚轻叹一口气,面露愧色,道:“表妹与我自幼一同长大,她天真烂漫,心性单纯……”
钟念月:?
祁瀚却越说,越觉得好像就是如此,险些要将自己都一并说服了。
世家贵女,哪有胆敢抄起凳子打皇子的?若非是为了我,表妹怎会如此?
祁瀚喉头紧了紧,真情实感地红了点眼圈儿:“表妹想是为着我,才生气之下,将那瓷盅扔向了三弟。”
说罢,祁瀚抬手一比划:“那瓷盅便这样巴掌大,正砸在三弟的怀中。三弟怒而起身……”
三皇子听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