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说,女儿和太子是不合适的。只是妻子也说了,女儿娇养到如今,是她的心肝儿肉。自然是女儿要什么,就给什么,随心所欲,每日里高兴便好了。
钟大人拗不过妻子。
“叫她进来罢。”钟大人道。
长随应声,不多时就将门推开了。
钟念月一步跨进去,一福身,脆声唤道:“爹爹。”
钟大人听得顿了下。
家中两个孩子都是惯常唤他“父亲”的。
钟大人重规矩,原先和他自己的父亲之间,便是恭敬多于亲近。只是轮到自己的儿女,也那么一板一眼地唤着“父亲”,钟大人又觉得心头好像缺了些什么。
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讲了那么多规矩,倒也不好自己把话吃回去了。
钟大人扭过头,不动声色地看向钟念月,问:“何事?”
钟念月抬起头来,打量了两下原身的父亲。
钟大人名叫钟彦,剑眉凤目,生得并不凶神恶煞,相反,依稀能看出年少时该是个秀丽俊美的模样。
只是他板着脸,嘴角微微向下绷紧,看着就凌厉古板,连带那双凤目也显得锐利许多,仿佛叫他盯着的东西,都就此无所遁形了。
钟念月怔忡了片刻。
与她自己的亲生父亲,长得倒是近乎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她父亲是大学教授,每日里都笑吟吟的。
原身很是畏惧钟大人的这般模样。
而钟念月只觉得还有几分亲近。
钟念月走到了桌案前,嗓音清脆道:“我给爹爹送一份礼。”
钟大人眼皮抽动了一下,连扣着桌案的手都紧了紧。
“什么礼?”他问。
钟念月从香桃手中接过一个大盒子,往钟大人跟前一放:“就是此物。”
香桃还在一旁埋着头不敢抬呢。
其实何止姑娘怕老爷,她也怕。连公子都怕的。
钟大人顿了片刻,才抬手打开那匣子。
只见里头放的却是一方砚台。
“澄泥砚?”钟大人出声。
“是。”
“上面的刻纹乃是田求先生的手笔?”
“是呀。”钟念月笑得两眼微微眯起,“爹爹眼力真好,一眼就瞧出来了。”
钟大人何曾被女儿这样一番又甜又娇的话捧着过?
他垂下眼,面上瞧着有些僵硬,只是手却伸出手,将那方砚台取了出来,似是不确定地道:“给我的?”
钟念月点头。
钟大人手微微一垂,袖口往下滑了滑,一下便将那砚台拢住了,像是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