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溪一瞧,是云荻郡主。
“郡主今日来上香?”崔九溪随口一问,忽地一个念头撞进脑海,便加了一句,“郡主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好友一起?”
“浓浓和子吟都在,我们就在旁边吃斋食。崔大人既然在这里,那太子哥哥也来了?今天这雪确实下得极好,一个个都来了兴致出游。”
崔九溪点头,满心想着温浓也来了,他得想个办法将温浓单独引来。
于是轻咳一声,谎话信口拈来,“也是巧了,方才禅机大师还与我说,觉着温姑娘与佛有缘,想要与她谈谈——”
不料还未说完云荻便惊恐拒绝,“不要。休想我们浓浓削发为尼!崔大人你知道养出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有多难多费心思吗?”
崔九溪:……
第42章膝枕“……我喜欢你。”
崔九溪还待说什么,云荻已经撑着伞踏着小碎步往回走了,像是生怕崔九溪再度出言说什么温浓与佛有缘的话了。
云荻出了院子之后,崔九溪扶了扶额,只好先按捺不提。
好一会儿,身后一声“吱呀”,崔九溪转身,见禅机大师阖门出来,遂行了个佛家礼。
禅机大师回以一礼,而后摇摇头说,“殿下已经睡过去了,我去给他煮一碗醒酒汤。”
“劳烦大师。”崔九溪轻轻推门进去,只见太子殿下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香,一头乌墨长发已经松散了一些,与金色的发带一道铺在了案上。
“殿下,殿下……”见唤不醒,崔九溪走到一边,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更旺,火光明灭间,他依稀看到了幼年那个读书读到夜半的太子,那会儿他也是这么趴在胳膊上就睡了过去,醒来之后还要懵一会儿,不知今夕是何夕。
屋子里寂静得只有炭火细微的燃烧声,而后太子大约是觉得热了,伸手将领口扯了扯,嘴里咕哝出一声梦呓来,“母后……”
“叩叩——”忽地响起敲门声,崔九溪便以为是禅机大师的醒酒汤煮好了,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外头竟是个意想不到的面孔。
一时间崔九溪不知是该惊、该喜,还是该疑,“温姑娘?”
温浓立在门口,对崔九溪笑了笑,“崔大人说我与佛门有缘,我特来询问是如何一个缘法。”
崔九溪闻言一噎,正寻思着如何解释,却又听温浓说,“殿下在里面吧,喝酒了?”
她的目光往屋里落,隐约能从里头嗅到一缕缕的酒香,而那个向来热衷“巧遇”的太子殿下并没有出来,温浓便猜他是醉倒了。
“正是,温姑娘,这……”崔九溪接触姑娘不多,尤其温浓伶俐聪慧,很难被糊弄过去,于是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生怕说得多了将殿下的事给说漏嘴了。
“崔大人,方便让我进去么?”温浓抬眼看着崔九溪。
崔九溪闻言,愣愣地侧身让开了些,见温浓往里走了好长一截才反应过来,轻轻一拍脑门,便笑着将门带上了。
原来他家殿下,倒也不是一厢情愿。
温浓往禅房深处走去,这间禅房纵深很长,两侧都是轻轻飘荡的竹帘,越往里走,便越暖和。
而眼前的太子正趴在长案上熟睡,脸颊泛红,额上还有个不知道磕到了哪里的浅红印子。手边有几瓶或立或倒的空酒壶,另一只手边线香散发着袅袅的烟气。
有木质线香的暖香,烈酒的醇香,夹杂到一处,竟还能嗅出独属于他的气味,一如他这个人一般,无论在哪种嘈杂混乱的环境都十分的显眼。
温浓脚步极轻地走到太子身边,离他近了,可以看清他稍稍蹙起的眉心,微微敞开的领口。轻轻一个吞咽,喉结处的深红细痣也跟着动了动,这是一个令她疑惑且很难坦然直视的地方,少时,他分明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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