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卿卿没想到梅子衿竟是固执如斯,那怕自己说得这般绝情,他还是不肯对自己放手,心里不由越发的伤痛起来。
背过身不去看他,水卿卿硬起心肠愤然道:“侯爷是觉得将我害得还不够惨么?今日是被逼断发出家。若侯爷还执迷不悟,下次侯爷就可以直接帮我收尸了——难道侯爷真的要到了那一天才悔悟吗?”
水卿卿残忍至极的话,仿佛拿钝刀在梅子衿心口割着,让他愧疚、更是悲痛。
他怔怔的看着女子决然的背景,一字一句道:“你可是在恨我……没有好好庇护你?”
单薄的身子绷得笔直,水卿卿惨然一笑:“我不恨你。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侯爷的爱,对其他女子来说,是幸事。对我,只会是祸事。所以,求侯爷放过我,也放过自己。我甘愿落发去庵堂清静了却残生,只求侯爷将我忘记……”
梅子衿全身剧烈一颤,赤红的眸子死死的看着她,嘴唇艰难嚅动,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握紧手中带血的剪子断发,怆然离去……
他一走,水卿卿紧绷的身子瞬间崩塌,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泪水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淌……
小喜进屋来,哭着上前扶起她,再蹲下身子,一边哭一边将满地的断发一根一根的拾起,小心的拿绸子包裹好,再找来一块头巾,替水卿卿将一头齐肩短发包扎起来,伤心的劝道:“小姐不要难过了……头发断了还可以再长,最多不过半年,小姐的头发又可以挽好看的发髻了……”
水卿卿木然的坐着,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苦涩笑道:“小喜,你可知,这京城四周最偏僻的庵堂在哪里?”
小喜手上动作一滞,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一脸决然的水卿卿,慌乱的劝道:“小姐……难道你真的要出家吗?小姐,小喜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只要侯爷不再来找小姐,侯府那边自然就不会再来寻小姐的麻烦,小姐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就好,不要去庵堂……”
水卿卿伸手握住小喜的手,感动道:“我们主仆一场,虽然只有几个月的缘份,可你却是真心的待我好……但,我终归不是老爷夫人的女儿,他们救我性命,没道理再让他们养我一辈子,所以,我终归是要离开这里……”
小喜哭道:“小姐,你还有家人吗?若是有家人,小姐还是回家去吧。总归,不要去庵堂……”
水卿卿苦涩笑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所以庵堂很好,清静自在,最适合我这种身份的人居住。”
小喜还要再劝,这时盛太医与黄氏一同进屋来,看着水卿卿的样子,都暗自心酸。
盛太医道:“你若是没有家人,就还是留在盛家吧。我们虽不是富豪之家,但小菜小饭糊口终不成问题,总比你一个人青灯常伴孤苦来得好。”
黄氏擦了下湿润的眼角,愧疚道:“你莫要怪我,我先前也是逼不得已,我们这样的人家,那里敢和侯府对抗。你若愿意留下,我们绝不二心对你,所以……”
“所以姐姐千万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