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听起来像讽刺,偏偏说得真诚,叫人挑不出错来。简慢声盯着她的背影瞪了半天,到底没忍住唇角弯了弯。
简轻语牢记简慢声的话,从竹林出去后右转再左转,然而转了半天也没找茅厕,也没见什么下人小厮,只好忍着腹涨原路返回,结果因为方才转悠太多,直接迷路了。
*
偏僻的竹屋内,隐隐能听到姑娘们的说笑声。
男子身着金织蟠龙锦袍,怡然自得地哼着小调,半晌睁眼看向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笑了一声道:“陆大人不必拘谨,这是孤的外家,都是自家人。”
“殿下这会儿该在承恩殿批折子,而不是带卑职来国公府做客。”陆远平静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好茶。”
眼前的男子便是当今大皇子,褚赢。
褚赢闻言笑得更开:“这是今年江南一带的贡茶,满共就得了十斤,父皇赏了孤两斤,孤给了国公府一斤,还剩一斤,陆大人若是喜欢,孤明日便叫人送去陆府。”
“多谢殿下抬爱,但无功不受禄,茶就算了。”陆远不卑不亢。
褚赢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又爽朗大笑起来:“陆大人客气,孤还指望你尽快查清二弟遇刺一事,尽早还孤个清白,如此辛苦,又怎算无功不受禄。”
陆远垂下眼眸,对此不置一词。
褚赢皱了皱眉头,又笑:“说起来,这两日孤还没见过父皇,也不知他对此事是何态度?”
陆远闻弦知意,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殿下不必担心,案子还未结,圣上不会轻易疑心。”
“若不疑心就好了。”褚赢表情苦涩。
陆远抬头扫了他一眼,并未接他的话。
褚赢叹了声气,若有所思地看向陆远:“不知这次彻查,大理寺可有份参与?”
“大理寺事忙,锦衣卫理当为圣上分忧。”陆远回话。
褚赢顿了一下,低头把玩手中核桃,半晌突然开口:“既然只由锦衣卫负责,那真相如何,岂不是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殿下这是何意?”陆远撩起眼皮看向他。
褚赢与他对视许久,唇角的笑意渐深:“没什么,只是觉得真相若是一出苦肉计,应该是极有趣的。”
话语未落,窗外传来一道树枝断裂声,陆远眼神一凛,在褚赢反应过来前跃到窗前,一掌击开了窗子――
然后便看到简轻语在地上蹲成小小一团,一脸惊恐地仰着头看他,身上穿的还是他所选的藕色衣裙。
简轻语:“……”她发誓自己只是在找回去的路,不是故意跑到这里来的。
“外面是谁?”褚赢声音紧绷。
在他走过来之前,陆远面无表情地将窗关上了:“没人,是只猫。”
褚赢闻言松一口气,一时也没了闲聊的心情,见该说的都说了,索性直接告辞:“虽说今日是音儿表妹的生辰,我这个做表兄的理应在场,可二弟重伤未愈,我实在没心情宴饮,便先一步告辞了,国公府的膳食不错,陆大人若是喜欢……”
他最后两个字音拉长。
陆远勾起唇角:“卑职不喜热闹,还是回家用膳吧。”
“如此也好。”褚赢笑眯眯地说完,便转身往反方向的屋外走去。
陆远目送他出门,表情这才缓缓沉下来,正打算跟着离开,窗子上便传来轻轻的敲击声,他顿了一下,蹙着眉头开窗,单手将人从外头拎了进来。
简轻语惊呼一声,忙抱着他的腰站稳,刚要开口就听到他不悦地问:“误闯也就罢了,怎么还不走?”
“我想如厕……”简轻语欲哭无泪。
陆远:“……”
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半晌,认命地带她去了竹屋后的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