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震愣了愣,看看父亲的汤,又看看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和简慢声碗中的虾仁蒸蛋,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轻哼一声重新低头吃饭,但泄愤似的扒拉两口饭后,还是忍不住了。
简轻语还在迟疑,只觉某人的筷子在眼前一晃,接着她的碗中就出现一块糯米鸡,她顿了一下,一脸莫名地看向旁边的简震:“你干什么?”
“……不小心掉的,不行吗?”简震态度恶劣。
简轻语扬眉:“能拐着弯掉进我碗里,也是不容易啊。”
简震被她嘲得耳朵都红了,冷哼一声抬起头,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看他,他赶紧转移话题:“爹,为什么陆远短时间内不能跟您下棋啊?”
简轻语:“……”这便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她安静一瞬,默默往简震碗里送了块鱼。简震余光看得清楚,耳朵愈发热了,只外强中干地横了简轻语一眼,便假装认真地看向宁昌侯,仿佛特别想知道答案一般。
宁昌侯不负所望,扫了他一眼后缓缓开口:“近来天儿太热,圣上又病了,着他留在宫中辅助大皇子批改奏折。”
“锦衣卫批奏折?”简轻语惊讶,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说出声了,只能假装镇定地补一句,“锦衣卫不是武职么,怎么还管批折子的事?”
“圣上信不过皇子,更信不过大臣和内宦,能用的不就只有锦衣卫了,这有何奇怪的。”难得遇到自己会的题,秦怡当即一脸‘你真无知’的表情回答,再看宁昌侯等人一副淡定的模样,显然也觉得这样是正常的。
……很好,她对陆远的实权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简轻语淡定地吃掉碗里的糯米鸡。
她这个小插曲之后,秦怡继续同宁昌侯聊天:“这都八月了,宫里还没提行宫避暑一事,今年还有指望吗?”
“圣上还病着,怎么可能再折腾去行宫,除非他暑天之前能好起来。”宁昌侯轻哼一声。
秦怡蹙眉:“圣上这次的病是不是很严重?我看李大人杨大人家原定的寿宴和婚宴都取消了,若有什么事你可要与我通个信儿,我好盯着点府里人,免得闹出什么乱子来。”
“放心,圣上的病不过是旧疾,不算什么大事,”宁昌侯说完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但还是低调些好,圣上这次下旨召回了二皇子,怕是有了立储的意思。”
秦怡惊呼一声,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后立刻捂住嘴,简震表情逐渐严肃,一直没说话的简慢声也蹙起了眉头。简轻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给自己盛了碗冰镇梅子粥。
用过午膳,宁昌侯和秦怡便去歇息了,简慢声也转身离开,简震本想跟着走,却被简轻语拦住了。
“做什么?”他一脸警惕。
简轻语啧了一声:“怕什么,我还能打你不成?”
简震蓦地想起当初腿没好时被她踹倒的事,顿时咬着牙威胁:“现在的你可打不过我。”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简轻语敷衍完话锋一转,“问你个事,为何提及立储的事,你们都这么紧张?”
莫非宁昌侯加入了哪个皇子的阵营?可他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闲职侯爷,平日最大的差事就是陪圣上下棋,还一两个月都不定下一局的那种,当真有皇子肯接收他?
简震闻言轻哼一声,倨傲地抬起下巴:“二姐要嫁的周国公府,是贵妃娘娘的母家,大皇子和二皇子又素来不和,不论谁做皇帝,都不会放过对方,自然会紧张了。”
简轻语顿了一下,虚心请教:“所以贵妃娘娘是?”
“是大皇子的母妃,未来二姐夫的姑母,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简震不耐烦地横她一眼,直接大跨步走了。
简轻语眨了眨眼睛,在心里捋了一下关系,所以简慢声的婆家是贵妃的娘家,贵妃就是简慢声未来的姑姑,大皇子是简慢声未来的表兄……这么近的关系,难怪会如此紧张。
简轻语啧了一声,懒洋洋地回了别院。
这一次午膳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京中的事一点都不了解,于是特意叫来英儿问了问,勉强得知当今圣上子嗣稀薄,如今只有两个皇子四个公主,前两年二皇子直言进谏惹恼了圣上,所以被调出京都任职,之后一直没回来过,即便如今回来了,众人依然觉得大皇子更得圣上宠爱。
当听完圣上如何偏心大皇子的故事后,简轻语心中感慨,难怪秦怡每每提及简慢声的婚事都如此骄傲,这能不骄傲么,将来大皇子做了皇帝,简慢声可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
打听完京中的事,简轻语再次专注于实现母亲遗愿的事,她在宁昌侯面前表现得贴心听话,时不时提起在漠北时的生活,以引起宁昌侯的愧疚。在她的努力下,宁昌侯终于有所松动,一次晚膳之后提起,要在秋后为她母亲立冢。
秋后,满打满算也就两三个月了,只要她足够懂事温顺,宁昌侯应该不会食言,而立冢之后的第二件事,便是叫陆远对她生出厌烦……陆远已经半个月没来找她了,第二件事对她来说似乎也不难。
简轻语又充满希望了。
当天夜里,她便梦到自己回了漠北,于漫天黄沙中找到一处温泉泉眼,于是解开衣衫踏了进去,当温热的水漫过身躯,她只觉得自由,没有边际的自由。
“这般高兴,梦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