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墙边,楼下心理医生叽里呱啦的一番话黎梓琛是一个字都没听懂,倒是迟骋彦的回答让他知道迟微微的病情应该不太严重。
一步步向后退,黎梓琛路过了姥姥的房间。
虚掩着门,姥姥正在缝补着自己之前挂破的衣服。将缝补口对齐的时候,右手一滑,那根针宛如一滴水珠顺着细线落在了腿上。
年龄大了眼神就不太好,无奈地叹一口气,姥姥手里的线戳了好几次都没有穿进针鼻,看得眼也有些酸了。
“姥姥,我帮您吧。”走进房间,黎梓琛小心翼翼地从姥姥的手里接过针线。
年轻就是好,一眼就看准了针鼻的位置,手指将线头一捻,再对准针鼻一穿,针就这样轻易地挂在了白线上。
打量着这个高高壮壮的少年,姥姥对他和对迟微微是一样的。
不分亲生收养,也不介意柳湘云之前做的恶事,在姥姥眼里,黎梓琛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少年。
将衣服拿到一旁,姥姥拍了拍身边的空儿,轻声对他说道:“来,陪姥姥坐会儿。”
这还是黎梓琛头一次单独和姥姥相处,之前或是在饭桌、或是在客厅,姥姥嘴里的话题总是和迟微微有关,很少会主动提及自己。
黎梓琛愣了一下,却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
从出生,黎梓琛就没有接触过任何的长辈。
柳湘云和家里闹翻了,黎梓琛没有见过自己的姥姥姥爷;亲生父亲和柳湘云离婚后,爷爷奶奶也和他断绝了关系。他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柳湘云。
双手搭在膝盖上,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些汗。眼光在姥姥的房间里游荡,温暖的阳光洒在地上,空气中那股桂花的甜香特别好闻,他却只敢小口地呼吸着。
看着黎梓琛的侧脸,姥姥微微一笑,拉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玻璃罐。
罐子里是她新酿的桂花蜜,满满一瓶,隔着盖子都能闻到里面的香味。隐约能够看到几朵较为完整的花,变成深黄色的叶瓣都浸在香甜中。
“尝尝?姥姥刚做的,你姐都还没吃过呢。”掏出一支木匙,姥姥用纸巾将表面擦拭了一番递到了黎梓琛手里。
这只玻璃罐是前几天刘妈用完的辣椒酱瓶,撕去了贴在外面的包装,但是金属盖子上还印着红底黄字的商标。
“啵~”
扭开盖子,封藏在里面的香味瞬间溢了出来,桂花的甜香里还有一些柑橘和柠檬的酸,光是闻着就知道一定是最上等的美味。
将木匙握在手里,动手前黎梓琛又看了眼身边的姥姥。
“吃吧,尝尝姥姥的手艺怎么样。”姥姥笑眯眯地眼睛弯成了两条月牙道。
蘸了一些蜜,黎梓琛小口地抿了一下,顿时,甜味像是炸|弹一般在口腔中蔓延。
这甜味入口柔和后味略带苦涩,是桂花自身的味道。稍微咋舌,味道又有了些变化,柠檬和柑橘的酸味冲淡了桂花香甜的腻,要是用来泡水,一定会很好喝!
品尝着甜味,黎梓琛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一抹笑容,甜味顺着口腔流到了心里,让他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洋洋的。
黎梓琛用力地点点头,道:“真的好吃!”
姥姥咧开了一个笑容,乐呵呵地抚摸着黎梓琛的头,“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黎梓琛这孩子过得太苦,跟着亲妈来到别人的家庭过了十几年,尽管迟骋彦待他像亲生一样,可总没有亲生父亲来得亲厚。
他的母亲又是个那样跋扈的性子,为了钱竟然不惜在法律的边缘试探。
现在,在这个家里,他已经没有亲人了。那一种心里的苦,真的是旁人不能体会的。
不过黎梓琛这孩子却十分善良,他对迟微微做的事,自己这个当姥姥的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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