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发现夫君回来的欣喜,这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苏荞初开口,语气有些嘶哑:“大哥他……已经去了,我找到了他的尸身,现在暂时让人安置在庙里。”
悬在半空的大锤落下,重重的击打在甄婉婉的心口。
如果不是她身后有桌子撑着,这时候她已经跌坐在地,她张开嘴,颤抖着唇,好不容易张开嘴巴说话,全是颤音,类似呜咽:“你、你哥哥他……你怎么。”她语无伦次。
苏荞初没说话,只是走过来,扶着她坐下。
感受着小姑子的体温,甄婉婉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坐在凳子上捂着胸口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苏荞初也同样静悄悄的,像是在想么么事。
过了一会儿,甄婉婉把脸扭过来,看着苏荞初,“荞初,这是怎么回事。”
“大嫂,这是甜的,你先喝几口,我会全都跟你说的。”
苏荞初担心她受不住这刺激,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甄婉婉机械的吞了几口甜羹。
苏荞初在她旁边坐下,“四年前我爹和大哥出事不是意外,是蓄意谋杀。”
甄婉婉悚然,想到四年前公公乘坐马车,结果马惊了,摔下悬崖身亡,再想想这回夫君告假回祖籍处理祖坟事宜,却在归途中遇到了水匪,然后掉入江中,生死不知,这居然都是人为?!
“……是谁!”甄婉婉声音嘶哑的厉害。
苏荞初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是刘逸云。”
刘逸云,正是她所嫁的那位探花郎,他在翰林院待了三年,然后被分配到兰琼县当县令,而兰琼县就在大哥苏茂初出事河段的上游。
“怎么会!”甄婉婉不可思议。
小姑子的夫君本是农家子,出身低微,却是天纵之才,在父亲主持秋闱那一届,考取了第二名,一番交谈后,父亲认为这位举子有大才,于是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果不其然,三年后,刘逸云考取了一甲探花,还流传了一段慧眼识人的佳话,他对小姑子也一直很好,哪怕嫁进去这些年小姑子一直没有生育,他也不纳妾,不置外室,恩爱如初,结果现在小姑子说父亲和夫君身亡就是他蓄意谋杀!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些年来他和小姑子的恩爱是怎么回事?
“为么么?”
苏荞初:“我暂时也不知道原因。”她合上眼,想着她在书房偷听到的那些话。
他叮嘱心腹让人去捞尸的那些话,还有遗憾怎么没有当场杀死的那些话,听到那些,她不知道怎么回去的,浑浑噩噩的回去,然后就昏睡了,在昏睡中,她大梦了一场。
梦里有很多场景,比如大哥死无全尸的躯体。
比如她被刘逸云下毒杀害,他却假惺惺的在她的灵堂前惺惺作态,表示哀伤想要追随而去的虚伪恶心姿态。
还有……她的前世。
她的前世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女强人。
那是一个么么样的时代啊。
男女平等,女子也能跟男人一起上学、当官,人人平等,官员杀人同样要被判刑,没有优待,还有平坦宽阔的水泥路,一天之内往返数千里的火车飞机。
那是一个繁华的盛世。
从梦中醒来,她恍若隔世,随即趁着刘逸云外出去衙门办事,在夜里放了一把火,把整个家底都烧了,她借此脱身,去她大哥出事的下游,最终找到了尸体,又安置了,赶紧回来。
甄婉婉呆怔,这些话信息量太大了,小姑子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想想也知道,这几天她过得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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