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纪安把帐子放了下来,只露了她一只手出来,这才叫大夫进来。
将军府原本是公主府,是开国的那一位皇帝的姐姐,小时候同甘共苦一起长大的,规格很是不一般,按照定制,也是每日有太医来轮值的。
而且这公主的后人,虽然好几代都不是特别有出息,但是也没出过自己作死的人,所以这太医一直都没撤。
到了廖纪安这一代,虽然已经从公主府变成了将军府,只是太医还在。
太医看见廖纪安明显一愣,随即拱手,郑重其事鞠了一躬,“将军。”言语里慢慢的都是感激。
对着这些关系稍远的人,廖纪安还是正直稳重的大将军,当下他拱手还了一礼,略有矜持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我应该做的。”
太医笑道:“此乃陛下之福。”
两人稍稍说了两句,廖纪安将太医请到了内室。
床上罩着帐子,里头不过伸出一只手来,那太医就明白这是个内眷了,当下低着头,小心走到床边,又有丫鬟端了小圆凳前来,太医坐下,手上一搭,静静的号起脉来。
廖纪安有点着急,只是这时候他也知道催不得,耐着性子陪在一边等着。
不多时太医收了手,虽然心里有点嘀咕,不过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声音里一点起伏都没有,“是吃了麻沸散的脉象,没什么大碍,睡上一觉就好了,醒来可能有些四肢无力,好好休养两天便成。”
廖纪安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太医见他这般重视,不免又加了一句。
“只是看她脉象里隐隐透着两分虚弱,想必是年幼的时候吃过苦,亏欠了身子——”
“您给开个方子!”
太医还没说完,便被廖纪安打断了。
太医了然的笑了两声,道:“这几年倒是过得不错……”他想了想,索性全说了,“年纪还轻,趁着还在长身子的时候好好调养就是。”
又道:“也不用开什么方子,药补不如食补,精心养着便是。”
“手上还有伤!”廖纪安道,“您也给看看。”
太医想起她手上那丁点小口子,又想廖将军什么伤没受过?很有内涵笑了笑道:“这个不碍事儿的,明天就能好。”
廖纪安点点头,亲自送了太医出去。
回来之后他又让丫鬟出去,自己在屋里陪着玖荷。
这会儿兴许是舒服了,她脸上平静了下来,原本廖纪安是把她平放在了床上,不过出去送个太医的功夫,她就侧了身子蜷成一团睡了。
廖纪安笑了笑,去窗边的黄梨木硝石雕花的宝座上坐了,又拿起桌上一本游记看了起来。
只是另一只手上还捏着玖荷的银簪子,书是一页都没看进去。
眼睛又落在了床上,不过隔着帐子又有夹被,他只能看见个影影绰绰的影子。
玖荷又做梦了。
梦里的她又回到了上辈子,告御状的那个时候。
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彷徨无助,不知道能不能伸冤,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然后她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亮光,耳边又有个声音道:“……都会好的……”
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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